她走到柳青青面前,柳青青弯身施抱手礼,她急忙扶起柳青青,她说:“你是贾大人的侧室小妾柳青青?”
“正是贱妾!”
她上下打量柳青青,柳青青一身长裙洗得发白,她头挽发髻,发髻插了一根竹簪,她眉如黛,鼻梁挺直,小嘴犹如新月,瞅人时眼神躲闪,并不与她直视,她心里已经明白柳青青胆小怯懦,必定久受赵姬欺压,然而赵姬乃是士族门阀之女,她不愿因为柳青青而得罪赵姬,从而引争端,况且刚才童子与她嘀咕过,这柳青青只是没米下锅,来杨府讨得米面油粮下锅而已。
“好一副俊俏模样!”她说。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甚为清脆。
“贱妾愧不敢当!”柳青青说。
她忽而想到若是直接给柳青青粮油打发,恐怕以后她在贾似道耳边啰嗦,反而会坏了杨家与贾似道的情谊,于是她拉住柳青青的手,“既来了,何不带娃儿多住几日,”她说,“妾身权且代夫君犒劳!”
“这如何使得?杨驸马日理万机,岂是贱妾这样的无知小民敢叨扰的!”
“诶!杨贾两家何等亲密,妹妹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客套了吗?”
“这这……”柳青青低垂下头,一双手捏紧衣角,一会儿后她又松开衣角,然后再次揉捏衣角。
她眼珠随着柳青青手指转动,一会儿又盯着柳青青的脸,柳青青嘴唇活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开口说话,她以为柳青青定是顾念到了什么,于是马上改口:“妹妹,若是不愿在杨府多呆,也无妨,今日招待了妹妹,我且派人送妹妹回到府中,再送妹妹一些米面粮油。”她说着,便拉着柳青青的手向潇湘苑外走,起初柳青青站着不动,待她手上用了力道,柳青青又半推半就,跟着她走,又说:“潘淑仪叨扰!”她说:“我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客套!”
然后她这一路上尽谈贾似道与杨镇之间的旧日交情,路上遇到了几个婢女,婢女们纷纷跪倒在路边,头颅磕在地上,她轻唤:“罢了罢了!”婢女们低头站起,弯着腰身,头也不抬,碾着碎步一步一步疾驰而行。
童子引领她,柳青青,吴剑男走过花园,来到名曰草宣堂的院落之中,这个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别致典雅,院落花草树木都非寻常之物,悬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子里有一只八哥,它看见他们来了,清脆歌唱:“欢迎远方的客人,欢迎你们到草宣堂来!”花草的芬芳飘荡在院落里,人闻之,仿佛如沐春风一样畅快。
他们走进正屋,潘淑仪命童子前去使唤婢女。她则留在屋里与柳青青话家常,柳青与她说,自从贾似道奉王命去了外地,她们母子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近几日更是没了米面,她听了就哭了,一边说不知妹妹有今日,早知道了她定会帮衬,一边又擦拭眼泪。柳青青感念她的真诚,就把赵姬一贯以来虐待他们母子的事儿也说了,她面色变得惨白,一句题内话也不说了,支支吾吾的转变话题,然而却说不明白,只是半晌才捋顺了思路,重新再说。
这时两个穿着粗布短衫,布鞋的婆子端着精美紫檀木桌子走来,她们把紫檀木桌子放在屋里,面对潘淑仪鞠躬,然后转身走出屋里,紧接着六七个端着,装着精美食物的瓷盘,金盘的婢女走进来,她们把瓷盘,金盘放在桌上,然后站在边上,潘淑仪拉着柳青青,吴剑男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妹妹吃菜!”她说,拿起银筷子从饭桌正中央的金盘之中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柳青青面前的瓷白碗里,“娃儿也吃!”她继续说,又为吴剑男夹了一块东坡肉。
桌面上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色味俱全的菜品摆满了一大桌子,吴剑男拿起银筷子,把东坡肉放到嘴里,东坡肉软嫩香甜,入口即化,他顿觉腹中饥饿,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越咀嚼,越觉得东坡肉可口,甜美,仿佛体味到春天花草的芬芳。他吃了一块东坡肉,又吃一块……他身边的潘淑仪与柳青青话家常,潘淑仪话里话外都是体贴,柳青青吃几口饭菜,就哽咽了。
“请客吃饭,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外面传过来。
吴剑男寻声看去,却没看见人,他想:“这人是谁?怎么如此胆大呢?”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颗孩童的头颅露出来。她头盘仙女发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尤其是在瞅人时,她的一双眼睛总会绽放精明的光芒,她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她看柳青青,又看了吴剑男,然后就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贾家的人来了!”她说,打开房门,走到吴剑男对面坐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菜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嘟囔:“这菜好吃,……嗯……这是东坡肉!……贾一平,你也吃呀!”她给吴剑男夹了一块肉。吴剑男张口吃肉,心想:“上一世,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就嗝屁了,这一世遇见一个萝莉到好了,就先与这个萝莉拉进感情,以后也好讨到老婆!”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说:“妹子……”柳青青,潘淑仪吃惊地看着他,女娃抬头眨着长长的眼睫毛,眼中透露疑惑地看着他。他环顾四周。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他把前一世和妹子搭讪的技巧用在了古代,这不是臭屁了吗?他马上说:“我只是用老家的方言,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柳青青和潘淑仪对视一眼,又都惊诧地看着吴剑男,吴剑男继续说:“你今年多大?”他的话一出口,他脚上传来巨疼,他低头看去,正看见柳青青踩住他的脚。他马上明白,这柳青青是不让他多言,他马上不说,心想:“既想泡妞,又何必在乎这点时间呢?”于是他果真不再说了。
女娃放下筷子,双臂环抱,看着吴剑男摇了摇头,“你这人记性太差了!”她说,“上次我与你说了今年我八岁,只比你小了三岁,这么短的时间……”
潘淑仪呵斥:“巨良不可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