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必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喝了一口马奶酒,然后把酒杯放下,她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着阴鸷,她说:“忽哥赤,奥都赤,你们赶快把漠南武林,和林方面的动静告诉我的丈夫忽必烈!”
忽哥赤,奥都赤齐声:“遵命!”然后向帐篷外走,真金马上合上门帘。他拉着妙严的手躲到一边,他们倚靠在帐篷上。忽哥赤,奥都赤快要走到帐篷门口时,忽哥赤突然停下来,奥都赤看他停下,也停下,忽哥赤转身面对察必,“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讲?”他说。
阿合马说:“你这小子,你母亲朵别儿真哈敦都尊称我的主人察必一声大母,你们兄弟在我主人察必面前,你们只是庶出身份,与真金那木罕嫡出身份相差甚远。当讲不讲,吞吞吐吐为何?”阿合马高昂起头,嘴噘的老高,蔑视地盯着忽哥赤。
忽哥赤面色绛紫色,嘴唇活动,当他看见察必阴鸷地盯着他时,他强挤出笑容,察必看向阿合马呵斥:“大胆阿合马,你只不过是弘吉剌部的一个奴隶,你以为以我奴隶的身份,和我一道嫁给忽必烈,你就可以敢当着我的面儿,训斥我丈夫忽必烈的女人,我的姊妹,——朵别儿真哈敦的孩子?”
阿合马面色顿时变得惨白,随即他眼珠转动,他马上跪倒在察必身边,“您是知道的,”他说,“我只是您身边的一条狗,您让我向东,我就向东,您让我向西,我就向西,您的马鞭指到哪儿,我就去哪儿!”
“哼!”察必冷哼一声,面上却露出喜悦之色。她说:“忽哥赤,你将你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忽哥赤怨恨地瞪阿合马,阿合马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就匍匐在地上,忽哥赤看着察必说:“真金带回来的小子很反常!”
“此言怎讲?”察必面色变换,不一会儿,她眼中绽放狡黠的光芒。
“那个小子跟着明教教主莫阳的尸体到了滦河边上,就盘坐在莫阳尸体身边,有牧民经过滦河边,看见他,问他为何守着尸体,他说莫阳身首异处,必定不甘心,会化做厉鬼报复,所以他才盘坐莫阳尸体身边,超度他的灵魂,让他得以安息!”
察必睁开了眼睛,“有这等奇事?”她说着,看向阿合马,阿合马抬头看她一眼,马上又低垂下头,“阿合马,”她说,“你怎么看?”
“自从东征西征以来,蒙古士兵所杀之人无数,从来没有亡魂化作厉鬼索命之事。我以为那小子使诈!”阿合马说。
察必点点头,“我量那小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到了这时,真金已经知道吴剑男在滦河边上,他想:“吴剑男守着莫阳的尸体绝不会那么简单?”他正想拉着妙严走进帐篷,向察必索要令牌,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一个身穿着锦衣长袍,腰挎弯刀,戴着风雪帽的少年笑嘻嘻地站在他对面。他身后跟着一队蒙古士兵。
这个少年面容英俊,从他两边帽檐延伸出来的麻花辫子垂落在他脸庞,他额头前的刘海儿,像是一个黑色的绒毛贴附在他脑门上。
“真金哥哥,这么晚,你在母亲帐篷边上做什么?”他说。
“那木罕,我想出城,所以来向母亲索要令牌!”真金说。
妙严说:“那码罕呵呵,扶贫让里统领军队守夜,里做的还挺认真呢?
“妙严妹妹也在这儿?”他说。
妙严说:“喔跟大呵呵出来的!”
他说:“真金哥哥想出城好办!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出城!”然后他带着真金,妙严向城外走去。
路上他问真金身体情况,真金告诉他,他身体好多了。他说和真金是一奶同胞,他不管别的兄弟,最惦念的就是真金,真金拉着他的手,说了一些他们小时候和铁木真爷爷在一起的时光,他们谈到铁真木老年时爱瞌睡,他们哈哈大笑。等到他们出了开平城,到了滦河边上,看见吴剑男时,他们都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