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棉布一看就是给小薄荷做的棉衣,薄晋洲站在边上看了会儿,神色淡淡地看向周阿姨,开口问:“她刚出月子就做这些,会不会太伤眼睛了?”
“哪儿这么讲究。”周阿姨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我那年轻的时候,刚生完孩子还不到十天就开始做这些了。”
薄晋洲不动声色地往婴儿床边上踱了几步,低下头看着熟睡的小婴儿,刚想捏她攥着的小拳头,就感觉到衣角被什么东西给牵住了。
回过身,苏扬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苏扬的肩,“这么大人了,手里还拿着针,也不怕扎到自己。”
苏扬撇了撇嘴,“你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手呢。”
“回来”两个字说得很顺薄晋洲的心意,他慢条斯理地抬了抬手,在苏扬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捏,“怎么,还嫌我脏啊。”
苏扬脸颊开始泛红,薄晋洲心情很好地把手移到她的腰上,微微屈膝,就把苏扬打横抱了起来。
苏扬紧张地“喂”了一声,不安地看向周阿姨,却见周阿姨一脸认真地穿针引线,丝毫没关注这边的动静。
薄晋洲知道她是害羞,也怕自己这么得寸进尺会让她哪怕是当着周阿姨的面也让自己下不来台,把手往床的方向送了送,旋即松开手。“我去洗手。”
从苏扬身后掠过的时候,薄晋洲听到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小薄荷已经醒了。
苏扬抱着她来来回回地在床边转,可她还是丝毫没有要止住哭声的意思。
“是不是饿了?”薄晋洲快步上前,抬手往小薄荷嘴边一放,就被她抱住嘬了起来。他哭笑不得地挑眉看了眼苏扬,却在她眼中看到了尴尬。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尴尬些什么,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拍了拍小薄荷的小手,把手抽了出来。“看来是饿坏了,喂喂吧。”
苏扬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浑然不觉缝着棉衣的周阿姨,小声说:“你在这儿,我怎么喂?”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薄晋洲经常过来,却每每都停留很短的时间,倒是一次都没碰到苏扬给小薄荷喂奶。
最近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薄晋洲有些有恃无恐,侧过身往沙发上一坐,背对着苏扬说:“喂吧,我在这边什么都看不到。”
的确,床和沙发之间隔了一层书柜。可是这书柜是大大的方形格子拼凑起来的,连层隔板都没有,压根就什么都挡不住。
苏扬咬了咬牙,背过身,却是正冲着周阿姨的方向。
“快点喂吧,一会儿嗓子都哭哑了。”许久未出声的周阿姨突然抬起头,目色诚恳地看着苏扬。
周阿姨倒是经常见她喂奶,但每次她都在忙着别的,也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次自己是正对着周阿姨,好像也很别扭。
身后是薄晋洲,正对着的是周阿姨,苏扬发现,自己怎么都自在不了。
她眼一闭,把衣服掀起来,小薄荷挥舞着的双手终于消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哭声止住了,苏扬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却被眼前薄晋洲放大的脸吓得往后仰了仰身。
大概人的天性就是维护嘴里的食物,小薄荷似乎觉得有人要抢走她嘴里的食物,在食物离开自己的嘴之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苏扬觉得自己似乎被撕扯开来,吃痛地“啊”了一声,一只大手便伸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脖颈。
其实她早就被薄晋洲看光了,可如今的局面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狼狈地垂下头,抱着小薄荷的手紧了紧,“薄晋洲,你给我老老实实去沙发待着。”
“新妈妈就是容易害羞。”周阿姨隔着老花镜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要我说,这孩子都有了,还有哪里没看过,喂个奶有什么好害羞的。”
“周阿姨!”苏扬半是撒娇半是恼怒地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侧过头,见薄晋洲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不禁更是气恼。“我说让你去沙发待着,你听没听到啊!”
见她真是急了,薄晋洲无奈地耸了耸肩,边走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一段小插曲过后,小薄荷生龙活虎地坐在婴儿床中,扯着彩色的小球,咿咿呀呀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扬在学做针线活,薄晋洲就把婴儿床移到了沙发边上,一只手放在婴儿床内,随时兼顾着小薄荷的安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静谧的空间内渐渐暗了下来。
薄晋洲站起身,“啪”的一声摁开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边挽衣袖边问:“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吧。”
这段时间他翻了不少食谱,为的就是在偶尔周阿姨忙不过来的时候过来这边给苏扬弄点吃的。见他挽袖子,周阿姨也抬头看了眼时间,“都五点了啊,小苏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周阿姨我来吧。”薄晋洲冲周阿姨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是认真的。
周阿姨看向苏扬,白炽灯下,她的皮肤近乎透亮,嘴角微微上扬,丝毫不像是已经做了妈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