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他在外的经历,她在皇后之位上的经历,能说得太多了。
“真是巧合,你我同日回行宫避暑。”郁尔道。
“确实巧合,若非你来我院中,我还不知、”
“你在说谎,萧易,你跟着我去了灯市是么?一直跟在我与淳乐身后?”她戳破他的谎言,“你故意亮着院落的灯,引我过去。”
萧易沉默,并未否认。
“既要聊,那便坦诚相待,说谎之人吞一万根针。”郁尔道。
“我怕主动出现,你不愿见我。”萧易并未否认自己这些心机。
郁尔冷静直视男人,“三年前为何不告而别?”
隔着矮案,相对而坐。
“你受伤了,我如何告别呢?我无法接受你为救萧让舍命,而对于我,你是如何对我的呢?一碗毒药杀之么?我非圣人,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他语气平静的,直白地告诉她,但字字句句都是在控诉她的不公。
“我当然会救他,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救他。”郁尔道。
萧易摁着案上酒盏,气息凛冽起来,“那很好,帝后夫妻情深,我要恭喜你们了。反倒是我,这些年因为那一盏毒药,身子越发不济。”
“萧易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那一碗药根本无毒!”
话说出口,眼看着面前男人神情僵滞。
她接着道,“你算无遗漏,命人换药,却不知道但在更早之前我就将毒药换了,这件事就连萧让也并不知道。所以萧易,我从未毒害过你,连这样的心思都不曾有过!”
男人一袭浅青素袍,就这么坐在她对面,片刻之后他仿佛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你将毒药换成了什么?”他质问,平和的态度瞬间强势起来。
“迷药,足以让你昏迷一个月的迷药。你倒下之后被抬入棺椁,我彻夜守灵就想着将你带走,但后来看春生那架势,我便知道你早有自己的谋划。”郁尔道。
男人眸光冷静,但他频繁的沉默足以看出他有多诧异。
“所以你原本的打算,将朕迷晕,然后?”
“关起来。”郁尔直言不讳,即使身为人母身为皇后,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执拗的少女。
将君王迷晕之后关起来,天底下敢这么做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人。
原来如此!!
萧易笑了,笑得难以自制,眉间若千年冰雪化开,温柔好似春日山泉,有赞赏有醒悟也有自嘲,“但你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甚至于在朕最恨你的时候!”
矮案的那一头,端坐的少女眸光执拗,“萧易我懂你,你不会轻易被打倒。将毒药换掉,是怕你将来报复。”
“但朕却轻易原谅了你们二人,不是么?”话里还有几分得意,意思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他多么宽容。
“这也是你计谋的一部分。那封诏书是真的,确实写于癸亥年,其实你早就厌倦了帝王生涯,你一步一步将萧让推上皇位,如此你便可以全身而退。”
“你总比朕想象中更聪慧几分。”萧易道,“不过朕还想知道,倘若当年你计划成功,将朕迷晕了关起来,然后呢?要怎么对朕?”
郁尔静静看他。几年轻松自在的云游,令男人整个人超逸飘然,皑皑雪山积雪化尽,成了那叫人心旷神怡的远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