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绿树阴浓,满架蔷薇一院香。转眼已是月余。
如今盛京,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新科探花郎与武安侯府赵家小姐的亲事,都言这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如今可算是一朝跃龙门了,攀上赵家,以后等待他的便是平步青云的仕途。
赵竦虽然在外面的名声不好,但是宠妹妹却是出了名的。
赵竦为了让妹妹风光大嫁,还特意向陛下求了添妆,又将永王爷位于凤栖街的一座清幽雅致占地面积极大的宅院卖给他,赵竦将其重新修缮后,准备将它当作妹妹的陪嫁。
他还让钦天监算了一年中最好的日子,然后将宋颐与赵绾绾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也即三日后。
李昭昭与赵竦的婚期,则定在宋颐与赵绾绾成亲后一个月。
赵竦的亲事自然也会在达亲官眷当中被提起,人们听到赵竦这个煞魔最终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六品官的女儿收了,都表现出十二分的惊讶——这个大理寺寺正的女儿究竟是哪路神仙,手段挺不得了啊!
以赵竦的权势地位,又有武安侯府的爵位,即便劣名在外,也总有高门大户想通过结亲攀附他这棵大树,因此只要他想,多的是高门世家愿意将家中姑娘嫁给他。
可偏偏他却看中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小官之女,不得不令人大跌眼镜,也让想攀附他的某些人家恨得牙痒痒。
李文通位卑职小名不见经传,宋家也早已落魄,自然无人关心从前两家儿女的亲事,加之李文通打着退亲的心思本就有心隐瞒李昭昭已经定亲的事,直至现在,倒是少有人知道李昭昭与宋颐原本是有婚约之人,如今却要分别嫁娶赵家两兄妹。
李昭昭有时觉得一切都显得不真切,她和赵竦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武安侯府的人也三不五时的过来安排成亲的事宜,或者送一些成亲时候用的东西,可是至今,她却和这位未来夫婿的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世上本就盲婚哑嫁的多,像从前她和宋颐似的知根知底,反倒是不普遍。
荣妈妈从外面端了一碗长寿面进来,放在李昭昭的面前,给她递上筷子:“大姑娘,今日是您的生辰,我给您煮了长寿面,您快点吃吧。”
李昭昭接过筷子,谢道:“谢谢奶娘。”
李昭昭用筷子将面翻转过来,看到面的下面果然藏了两颗荷包蛋。
这是从前尉氏煮长寿面的习惯,尉氏过世后,荣妈妈沿袭了尉氏的习惯,每年李昭昭生辰时,都会给她煮一碗一模一样的长寿面。
李昭昭先是小口小口的吃鸡蛋,然后挑着碗里的长寿面转一转再放进嘴里。然后吃着吃着,她突然想念起了尉氏。
她记得尉氏是在她过完生辰后不久过世的,那时她已经病得很重了,可在她生辰的时候,她还是挣扎着从病榻上起来,亲手为她煮了一碗长寿面,然后温柔含笑的看着她吃完。
她摸着她的脑袋,恋恋不舍的叹道:“以后娘不在了,也要有人给我们昭姐儿煮长寿面才好。吃了长寿面,昭姐儿一辈子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
荣妈妈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尉氏,又想到李昭昭如今的境遇,突然红了眼睛:“若是夫人还在世,怎能忍受姑娘遭受这样的委屈……”
生辰毕竟是个喜日子,荣妈妈大约也察觉这时候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不好,又连忙抹了抹眼角,跟着又说起道:“老爷说今天是你的生辰,他让人晚上准备了家宴庆祝,让姑娘晚上到安槐院一起用膳。”
李昭昭每次和李文通及何氏用膳都觉得难受,闻言皱了皱眉:“让人回父亲说不必准备了,也不是整生,我在自己院子吃碗长寿面,便当是庆祝过了。”
说着顿了顿,想到什么,又微叹:“算了,这怕是我在家中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就说我知道了。”
她和李文通虽然感情淡淡,但总归是她的父亲。
丫鬟金枝掀了珠帘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里面坐着的李昭昭和旁边站着的荣妈妈,最后走过来,悄声对她道:“姑娘,宋家大公子现在后门外面,他想见您一面。”
李昭昭握着筷子,眼睛怔怔的看着碗里未吃完的长寿面,沉默犹豫了许久,最终对金枝道:“你让他回去吧,他三日后就要成亲了,还是不要再横生枝节的好。”
那位赵小侯爷是个狠性子,谁知道听到他们见了面,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况且……”
况且他们现在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金枝点了点头,对李昭昭屈了屈膝,转身出去了。
到了晚上,等到了何氏派人来催,李昭昭才出发准备去安槐院用晚膳。
她换了身衣裳,仅带了玉叶随她一同前去。
行至半路时,正看到何氏与前夫的女儿杜云笙正靠坐在荷花池游廊的栏杆前,往池里扔面包碎,引得池里的锦鲤争相过来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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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杜云笙长得并不像何氏,面貌仅有清秀,大约长得更像亲生父亲那边的相貌。她比李昭昭小上两岁,今年刚十五,上个月才及笄。
李昭昭看到她,驻足停下,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家宴吗?”
杜云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往池水里扔面包碎,声音淡淡:“那是你们李家的家宴,我一个姓杜的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