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西门昼有意巴结裘潮生,观四下情形,出头喝道:“宇文岚!你拿着一份莫须有的亡者名单,又叫大家伙儿去掘恶人坟,到时候随便挖出个阿猫阿狗来都说是枉死的无辜女子,如此处心积虑构陷裘盟主,意欲何为?”
&esp;&esp;“哼,我才要问,如何鉴别你那孤德塔下埋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我若连夜杀一好人,将其埋在塔下,与一堆恶人尸身混在一处,是否就能混淆视听,从此高枕无忧?”岚姑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我能想到的事,裘狗想必一早也能想到,那孤德塔与其叫什么恶人坟,不如叫遮羞布!你道裘狗只这一层遮羞布?非也,诸位可知,为何我这名单上人头众多,道上却鲜少听闻哪门哪派有女子失踪?”
&esp;&esp;底下人早有疑问,纷纷叫喊为什么。
&esp;&esp;岚姑一声冷笑:“只因裘狗老谋深算,害的都是魔门弟子。”
&esp;&esp;原来如此,众人又纷纷点头。
&esp;&esp;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下,正道人士向来不过问魔教事务,所以他们不知近年来陆续有魔门女弟子失踪实属正常,更有与魔教素有仇怨者,连声大呼“活该”“杀得好”“多杀几个解解气”来。
&esp;&esp;“原来如此!”玉尽欢此时也人云亦云,冷不丁插口道,“那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在这太平时候裘宫主非要成立正气盟来与魔教为敌了,难不成他情知自己已被魔教盯上,为保全自身,只好拉帮结派,骗得大家伙儿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为他背锅垫背?啧啧啧,裘宫主此举无异于往敌人手里递刀子啊,届时魔教若大举进犯,也算出师有名了。”
&esp;&esp;他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正正戳到了裘潮生的肺管子,裘潮生闻言,双眉一轩,狠厉的目光随即直射而来:“玉公子既非正气盟人士,又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很难不教人怀疑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esp;&esp;玉尽欢脸皮甚厚,被骂了也不介意,坦荡荡扇着玉扇,嘴欠得始终如一:“玉某就一江湖散人,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爱说什么话便说什么话,裘宫主也别太草木皆兵了,否则教旁人看了去,倒要以为你怕了魔教了。”
&esp;&esp;裘潮生双臂一抻广袖,背至身后,冷哼道:“笑话,区区魔教,裘某何惧?”
&esp;&esp;“所以你承认害了这些个魔教弟子咯?”岚姑追问。
&esp;&esp;裘潮生的耐心倒也好得出奇,答道:“裘某一生杀的魔头数不胜数,我怎知你说的这些是哪些?”
&esp;&esp;岚姑摇头:“这些女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魔头二字更是无从说起,你有什么理由杀她们?”
&esp;&esp;“杀几个魔教女子还需要理由?”裘潮生尚未开口,西门昼抢道,“她们既然已入魔教,必然作恶多端,罪孽缠身,莫说人不一定是裘盟主杀的,既是他杀的,又如何?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有何可指摘的?岚姑,你这般维护魔教,莫非已投了他们?”
&esp;&esp;此言一出,拥趸甚多,群情激昂,皆说魔教之女死不足惜。
&esp;&esp;释缘摇头叹息,低声诵经:“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esp;&esp;“放屁,放屁,大大的放屁!”岚姑怪叫道,“一顶魔教的大帽子一扣,杀人便不需要理由了?眼下你理亏心虚辩不过我,就要给我也扣上大帽子,这样便可以堂而皇之杀我泄愤,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哼哼,我瞧你们这帮伪君子,比之魔头还寡廉鲜耻!”
&esp;&esp;西门昼被骂伪君子,怒气勃发,还欲再辩,却被一道脆生嗓音阻住:“爹爹,难道你真要与这个道貌岸然的狗贼结成盟友?”
&esp;&esp;西门昼闻言一惊,扭头:“烟儿,怎么连你也……”
&esp;&esp;“爹爹有所不知。”西门凝烟原本顾虑父亲,不想当众拆穿裘潮生的恶行,此时实在忍无可忍,垂泪颤声道,“女儿那日出走后不久,便遭歹人绑架,囚于一口枯井井底,那里暗无天日,俘虏众多,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非沈公子相救,女儿也早就如那些可怜的魔教女弟子一般被长埋在孤德塔之下了!”
&esp;&esp;西门凝烟是扶摇门门主之女,又出落得端庄贤淑,我见犹怜,她的哭诉与指认自比毒寡妇可信多了。
&esp;&esp;群雄相顾茫然,脸现狐疑。
&esp;&esp;西门昼乍闻此事,脑袋里嗡了一声,难以置信,看看裘潮生,又看看自家闺女,低声询问:“此话当真?你没瞧错?”
&esp;&esp;“千真万确。”西门凝烟泪盈于睫,纤指一伸,指向裘潮生座下玄机堂堂主温魁,“就是他,日日来井底送饭,时间一到,就随机择一名被囚女子带走,不知干什么去。”
&esp;&esp;温魁乃裘潮生心腹,此时被认出后满脸惊慌,众人疑心更甚,西门昼一改维护面孔,转头就质问起裘潮生来,连称呼也改了:“敢问裘宫主,温堂主何故劫我女儿?”
&esp;&esp;裘潮生脸上神情这才凝重起来,定睛看向温魁,也问:“温堂主,西门大小姐所言何事?你且从实招来!”
&esp;&esp;这话问的,好似手下人做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esp;&esp;温魁心下忐忑,冷汗直冒,情知裘潮生有此一问就是要将所有事都推在自己身上,此时他若承认诸事皆系己过,那武林群豪断然放他不过,他若坦言只是奉命做事,那裘潮生则放他不过。一时间,当真是进退维谷举步维艰,他动了动嘴皮子,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左右两道疾风破空袭来,尹西与郭成章已同时使兵器扑来。
&esp;&esp;这下出其不意,温魁险伶伶跳跃避过,黝黑的面庞上闪过痛色:“你俩当真是好兄弟!”
&esp;&esp;尹西与郭成章只管抡兵器招呼,闭口不言。
&esp;&esp;萧观在旁道:“温堂主,你背着宫主犯下这等恶事,当真是万死不能辞咎,到如今也甭劳兄弟动手,自戕谢罪吧!”
&esp;&esp;“好!好!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就当温某这些年的忠心全喂了狗!”温魁死志萌生,突然发狠,长啸一声,一记扫堂腿架走尹郭二人,转身竟朝裘潮生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