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嫁到了镇上,去镇医院看望爷爷,跟姑妈一家碰面在所难免。
姑妈瞪着跟夏树根如出一辙的细缝眼,劈头朝刚踏进病房门的夏婷婷怒吼:“都什么时候了,咋到现在才来?指望着你们孝敬老人,怕还不如领养条畜牲呢。畜牲可不会反咬主人。
噢,你妈呢?老头出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来看看?"
"呶",夏婷婷手指门外,她妈这不是来了嘛。
夏金凤奈何不了凶悍的田兰,却处处拿捏刘爱芳,典型的欺弱怕硬,跟这种人犯不着逞不必要的口舌,只管拿事实打她的脸就行。
刘爱芳的抗抑郁药里有安眠药成份,所以她此刻走路蹒跚缓慢,自然落后夏婷婷几步。
双手插裤兜的谢宁此时正傲慢地盯向表妹,每回见面,都是夏婷婷主动开口问好,他只需答应"噢,嗯……。"
当真是惜字如金,导致夏婷婷一直以为表哥高冷。要不是偶然见到表哥和表嫂私下相处的模式,她都不知道这位表哥的冷漠高傲是分人的。
说到底,谢宁就是不懂得尊重人,不讲礼貌。
夏婷婷不知道谢宁在她面前时不时彰显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上辈子的自己没考上高中,自然与大学无缘。可你谢宁也不过考了个末流的三本学校,五十步笑一百步,有什么好显摆的。大学出来后也没找着什么正经的工作,后来还不是乖乖地跟在姑父后面打下手。
计划生育放开后,谢宁和表嫂又要了二胎,姑父的投资失败后,谢宁的啃老行为告终,养育两个孩子的费用让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
表哥和表嫂不复恩爱,闹得厉害时,差点离婚。
自个把生活过成那样,真不知道他在夏家人面前趾高气扬,时常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气势打哪来的。
夏婷婷无视这位鼻孔朝天的熊孩子,经过他身边时,眼风也没给他一个,径直走向夏老头的病床。
谢宁张张嘴,却又不甘地闭上。
算了,他不跟那丫头一般见识,上赶着的搭讪掉价。
"婷婷,咋不叫人呢?你姑和你哥都在呢。"罗巧头不满孙女对夏金凤母子的轻慢,开口斥责。
夏婷婷惊讶地转个身,"呀,表哥也在啊,我妈你没瞧见吗?"
"死丫头你胡咧咧啥?就你妈那样,我们宁宁叫得出口吗。"夏金凤嘴角扯出丝讥笑。
"我妈哪样?姑你给我说清楚。"夏婷婷不依不饶,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婷婷今儿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牙尖嘴利,分毫不让人。
夏金凤郁闷,气冲之下,话就收不住了,"你妈是个傻子呗,宁宁叫个傻子大舅母,像话吗?"
刘爱芳不想女儿跟姑姐对上,扯扯女儿的袖口,想着息事宁人。
"妈你一边去,正好,我要说你被爷打傻了,别人还不信,姑你给咱们作了证,好事啊。
奶,姑,咱们要不要到派出所掰个清楚?我妈住院的伤残鉴定证还在呢,带上它,保管警察叔叔能断明白咱家的官司。"
"大叔,看不出来啊,你看着也不强壮,咋打人恁狠呢?“旁边床上的病人疑惑发问。
夏树根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得拍床怒吼:"你们是来看顾我的,还是来给我催命的,再不消停,都给我滚回去。"
罗巧头刚扬起打夏婷婷的手只得悄悄地放下了。
夏金凤气歪了鼻孔,有心想骂上几句,却又怕别人看笑话,只得恨恨地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理睬刘爱芳母女。
今天的表妹像变了个人,以前唯唯诺诺的,含胸驼背的不敢看人,说话细得像蚊叫。
可现在的她却昂首挺胸,双目透出莫名的自信,说话条理清晰明了,驳斥得自己的母亲开不了口,太不像话了,对长辈全然没有敬畏之心。谢宁对表妹今天的表现相当不悦。
他皱眉沉声道:“婷婷,你对长辈怎么说话的?以前你那么听话懂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野蛮粗俗。"
夏婷婷翻个白眼,是人是鬼都上来说教,真当她是软面团,任人捏扁搓圆?黄历看倒了吧。
夏婷婷立马反唇相讥:"噢~,我被疯狗咬了,还不能反击?表哥你是文化人,不如你来教教我这个粗俗野蛮的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今天你但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定洗耳恭听"。
谢宁被堵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得沉下脸丢下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婷婷挑眉:小子,这就走了,抗打压能力不强啊,还没交锋几句呢,就这么落荒而逃,请问你对得起你单枪匹马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