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的时候,蓦然才将赫尔马治好,自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没有法力给自己疗伤了。赫尔马却发起了烧,处于时断时续的昏迷状态,怕是伤口已经感染。这让蓦然非常头疼,这么大的一个块头,自己还有伤在身,失血体弱,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想回到沙漠还真是难啊。
蓦然用了半天时间治了治自己的伤,又用了小半天砍了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一头绑上衣服,自己像一头小驴一样拉着赫尔马上路了。走了十几天,赫尔马偶尔清醒,看着蓦然倔强的背影,闷声道:“你可以扔下我自己走的。”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房子。扔下你,岂不是说明我出尔反尔,跟雷格斯一个德行?”蓦然嬉笑,转头却痛苦地咬牙切齿,因为鞋子早没了,这一路脚丫子伤痕累累,过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给自己治治脚。
开始还用用祭祀的石肤术,但是石肤术也有时间限制,刚把碎石地面当平地,石肤术过时了,身子一沉,脚丫子受伤更深。还不如裹着树叶小心行走。
这十几天下来,阴雨不断,蓦然两个如同叫花子,衣服褴褛,食不果腹。只能吃点水果度日。
“蓦然,快藏起来,有马蹄声。”赫尔马今天还算清醒,烧也退了大半。蓦然赶紧拉着担架往树丛里躲去,但却迟了,一匹马已经闯入视线,马上端坐一名黑衣骑士,黑衣骑士的衣服多如黑衣法师和招魂人,都有黑色的帽子遮了大半个面庞。
赫尔马把自己的匕首递给蓦然道:“跑,别管我。”蓦然接过匕首却没走,神色泰然地等着那骑士到来:“赫尔马,他好像不是奥非的人,应该不会伤我们。要是他要杀,跑也跑不掉。要是我死了,别怪我欠你一套房子。呵呵。”
赫尔马无语,这蓦然还真有心情开玩笑。
那黑衣骑士拍马赶来,在蓦然面前踌躇半晌,似乎不太敢认面前这个脏不拉几的小叫花子一样的人。随后将帽子向后抹去,迟疑道:“蓦然?!真的是你?!”
蓦然听到这一声,简直如同天籁,那黑衣骑士的帽子已然除去,居然是保昔凡诺。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脸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对蓦然来说简直就是天使下凡。
保昔凡诺跳下马来,蓦然扔了匕首向他扑去,结结实实抱住保昔凡诺的腰大哭起来。
赫尔马躺在担架上一头黑线,这么多天来,蓦然在他的眼中几乎神化了,坚强、勇敢、执着、有责任心,做一个伯爵一点都不过分。而现在的蓦然却像一个小孩子,在保昔凡诺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大把,哪里还有半点伯爵的样子。
保昔凡诺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轻轻搂住蓦然的肩膀,让她哭个痛快。
“对、对、对不起稀饭,”蓦然终于停止了抽泣,羞赧一笑道:“憋了太久,就想发泄一下。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保昔凡诺瞅着自己的骑士装,低头微笑了。被蓦然这么一揉搓,保昔凡诺的衣服像一块画布,涂了东一片泥巴西一片泪水。心中一柔,轻声道:“你没事就好,梵恕他们也担心的很。我当日去救你,只见一滩血迹,还以为……。”说到这里,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声音也颤抖的起来。
蓦然抬起头,睁着哭红了的眼睛望像保昔凡诺,看到他脸色微红,眼中盛满欣喜和深情,才觉得自己和他离得太近,保昔凡诺的气息拂在脸上,不由得有一时失神:为什么不是蓝狐。
保昔凡诺见蓦然凝视自己,发了呆。居然也呆在那里,眼神慢慢下移,凝在那柔软芬芳的樱唇上,脑子嗡的一声,头不由自主地俯将下来。
蓦然突然清醒,急急推开保昔凡诺道:“你带着戒指吗?赶紧带我们回去吧,我特别想洗澡。”
保昔凡诺的脸红得像西红柿,尴尬地拧开戒指,将蓦然跟赫尔马一同送进了空间。
“你不用管你的骑士?”蓦然很奇怪他怎么只一个人,还是黑衣骑士的打扮。
“我从此不再是瑞纳尔人,只是一名流浪骑士。”保昔凡诺的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痛苦。
蓦然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保昔凡诺发现他父亲的死因并不是战死,而是瑞纳尔的伯爵买通副将,背后行凶。而保昔凡诺也差点死于那人之手,最后硬给保昔凡诺按了一个叛国投敌的罪名。
中转大厅。
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蓦然皱起眉头。
保昔凡诺也很奇怪,两人扶着赫尔马向医院走去。路上的行人匆匆,都是推着一辆辆的装满衣物的车子,大有搬家之意。
蓦然拦住一个行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也没认出蓦然,急忙道:“你们是流浪者吧?!这里不再收留流浪者了。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被派到前线了,法师、骑士也被派去了。这里一旦有个巨蟒巨蜥,我们可怎么活啊。还有,你们也赶紧走吧,这里没余量给你们吃了。”
“仓库里不是有一年多的余粮吗?”蓦然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蓦然伯爵的时候当然有,可新来的伯爵已经把粮食都押送前线了,据说是王子的部队粮食吃紧。还有成衣坊也不许做礼服了,赶制的都是骑士服,饭店的人都被赶去当小工了。哎呀,我得走了,趁着出城的人多。”
“你要去哪里?”蓦然拉着他的衣袖。
“逃荒!哪里能活命去哪里吧!”
“悠悠!”蓦然感到愤怒。转身朝阿斯帕克的办公室跑去。难道悠悠这么乱搞阿斯帕克还有梵恕他们就不阻止吗?!
办公室空无一人,蓦然把风信花挨个打开,让梵恕等人回来。独呼不到阿斯帕克。
“姐姐,你回来了?”蓦然的脊背一紧,猛地转身看到悠悠迈着悠闲的步子踱了进来。
“悠悠,你为什么这么做?”蓦然看不透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另一个自己,一个模样与自己相同,却陌生的女子。
“国难当前,我这样做是顾全大局。前线将士的生死,比此处居民的安康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