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东西?枪?还是刀?”我问。
小兵摆摆手,指了指勇子家客厅一角供着的观音像说“咱差件开光的护身符,上次咱俩进地道你忘了?有鬼抓我胳膊,差点出不来。”
“你怎么这么迷信呢,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封建思想咋就这么根深蒂固呢,这么多年学你是白上了。再说,当时山下那坟你忘了,就算是真有鬼,也是那坟里的主人救得咱俩,也是个好鬼。”我笑着说。
可小兵着实是吓怕了,他驱车十公里,跑到据说是一个知名大仙那里,花了高价求了三件护身符,说是开过光的玉佛玉观音之类的挂件回来,给我们一人一个,看我们将信将疑,小兵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当地最有名的陈大仙家的贡品,保灵,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收拾背包出发,我们这身行头在北山并不多见,小镇太偏远,满山的青翠还不得人知,来这旅游的人寥寥无几,我们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当地老百姓还在睡觉的时候,悄悄地上了山。
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北山轻车熟路,我和小兵特意带了一些酒食,先到了荒坟那儿,烧了纸钱,洒了三杯酒,我俩又磕了几个头,那天发生的事不管是不是有他相帮,这也算是我们进山的习惯。
自从那天和狼相遇之后,我俩这次进山做了充足的准备,除了一把枪之外,勇子还准备了三把砍刀,我买的那套的户外刀具中还有一把螺旋尖刀,可以和木棍组装起来,组成一把长枪使用,勇子又带了好几瓶汽油,小兵又向铁蛋要了一些炸药,总之,这次进山,即便遇到狼群,我们也有恃无恐。
不多时,几个人就走到了碉堡处,我们钻进暗道,打开led探灯,如今的led灯要比当年雷子、振林他们的信号灯亮上太多,光照范围大,亮度高,还节能,小兵拎着灯当先跳入,地道内一下子亮如白昼,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清这地道内的景象。
地道里阴风阵阵,前后望不到头,我们所处的只是中间的一段,想来这地道是连接山体两侧。这地道甚宽,地面上因为地下水的缘故,涌起了很多泥,但仍然能看出这里很宽敞,想来当年是用来拉运山炮和推车运送弹药的通道。
地道里那扇铁门还在,依然是锈迹斑驳,如今我们明白,这是气密门,关死后,通过门上的气阀,可以把门封死,保持里面真空状态,可以更好的保存物品。我摸这铁门四周隐约有焊缝,想来当年警察查封这里后,用气焊把门封死,我们这次带了切割瓶,只割了几下,大门就开了,这种看似野蛮暴力的行为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们合力把大门推开,一股郁结已久的灰尘扑鼻而来,我立刻把led灯照了过去,里面情景一览无余。从当年第一次发现铁门,到真正进入这里,中间竟然隔了二十多年,我不禁唏嘘感叹起来。这库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四周墙壁和地面都是水泥构建,上面吊着很多铁盆电灯,我见边上有个电闸手柄,连推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年代太久,想来这山体内部的电气结构早就损坏了。好在我们光源充足,几支led灯棒一亮,库里被晃得白花花一片。
库里面很干燥,墙壁上的水泥仅是发黄,而并没有脱落,看来这里密闭性极好。
勇子边看边说“这么大的地方,得放多少子弹炮弹啊”我说“这里不仅存放弹药,还有枪支,火炮,你看这地上还有炮架轮子的压痕。”我细细查看,这水泥地面上有很多沟壑,那些山炮多年不曾移动,早把这地面已经压出了痕迹。
“如果咱们当年真把这里打开了,这些枪,炮咱们敢用吗,这些东西对咱们来说还比不上一支棒棒糖更实用。”小兵望着空荡荡的库里出神。
库里早就空无一物,小兵和勇子提不起兴趣。我却有种感觉,这里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扯着我,吸引我来到这里,一定有某些线索能让我找到通往其他山上宝藏的路径。
我把头灯拧开,用手一寸一寸的在墙上边摸边敲,来回找了几次确认无误,这的确就是个实心大石块,根本没有暗道暗门,我们三个垂头丧气地出来,把铁门推合,我戴着头灯在地道内转了一圈,小时候和雷子他们来过这里,但光照范围有限,能见度太低,前后也看不远,如今仔细一看,这里四周墙壁也都是水泥封衬,几十年过去了,除了有地下水渗出,却并无大面积脱落。我不由得感叹当年张作霖手下工兵的手艺。
小兵举着灯棒对勇子说:“当年我就是从这爬下来,救一个朋友上去,我当时还以为这下面都是扎枪、刺刀,非得把我们穿个透心凉不可,哪想到当时下来这地上都是子弹壳,诺,就这地方,咱们挖挖没准还能有。”小兵蹲在地上又摸索起来。
“别在这摸了,这里警察犁了好几遍了,啥也没有,咱们抓紧看看往哪走?”我见这地道前后通风,肯定是通向什么地方,就踢了小兵一脚,招呼他俩商量一下是向前还是向后。
“按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如果一直向前,肯定就是山对面了,就是东山的方向,如果往后走估计就是山脚下,我家老宅那里。”勇子看着手表上的指北针说。
东山,我寻思着,从当年的战略意图考虑,如果要把这些弹药运出去,外面肯定要有一条公路接应,“咱们往前走肯定能走到公路上,反正咱们物资齐备,有刀有枪,来头狼咱也不怕。”我们三个都不想空手而归,就顺着地道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我们买的这种led灯是登山户外专用,充一次电,能连续使10个小时,一共有三支,我不知道这条地道有多长,如果中间没电了,我们三个就得烧衣服做火把回去了,所以一定得节省电能。我走在前面,左手举着一支灯棒引路,右手提着一把砍刀,勇子在中间,小兵持枪殿后,三人点亮头灯照看脚下,就这样走了快一个小时。这通道又宽又高,我们走着并不费力,想起几天前和小兵钻山越岭时的窘象,真是又气又好笑。
“小兵,要不唱个男儿当自强吧。”我说。
“你真把那歌当成六字真言了,一到地道里就唱!”小兵在后面说。
我们在地道里走着,好在光线不错,也不甚害怕,我正搜肠刮肚的想找个荤段子讲给他们听,突然,肚子一痛,坏了!我这是要上厕所,好在这地方除了我们三个就没别人,我让他们停下等我,我提着裤子跑到远处的角落,脱衣解带,一阵舒畅,只是唯一不爽的就是四周太黑,我的头灯只能照到眼前的一块,四周什么样压根看不到,好在我胆子大,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两点光亮,那是小兵和勇子,心里也有了底。
我正蹲着,突然感觉有人摸了我屁股一把!
绝对不是错觉,那种触感极为真实,是实实在在的摸了一把。
我的身后是一面墙,如果摸的话,那手是要从墙里伸出来,我缓缓回过头,头灯灯光下,那潮湿墙壁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那东西圆滚滚,一身黑毛,两只绿豆眼,亮晶晶地正盯着我看。那是一只老鼠,关键是,这老鼠太他妈大了,足有半米长,这是耗子精啊,我吓得蹭地向前一蹦,两条腿瞬间没了力气,是老鼠!我大喊一声。
“老鼠有啥怕的。”小兵哈哈大笑。
我提着裤子,边走边说:“老鼠摸我屁股,你说怕不怕。”
“那是个母耗子啊,不嫌你臭吗?口味挺重啊。”小兵正在说着。
突然我觉得脚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燥动,刚才我蹲着的地方,涌过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靠,这么多老鼠?”我们打开电led探灯一照,地上的黑压压涌过来一片的老鼠,个头虽然没有我之前看到的大,但是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一片,看得心里直反隔应。
我们三个紧紧靠着墙壁,盯着眼前如潮水般涌过的老鼠群,有几个老鼠扑到我们的鞋面上,我抄起工兵铲就拍,我最怕的就是这些老鼠窜到我的身上,好在我们的冲锋衣可以收紧领口、袖口,我们三个一边忙活,一边赶紧拉紧衣服的收束带。
“这东西不咬人吧。“勇子担心的说。
“没准,这地道里能有啥吃的?这老鼠一个个这么欢实,肯定不挑食啊,你这么胖,没准就先咬你,油多肉厚,你往前面站点。”
我见这时候小兵还在吓唬勇子,推了他一下,别吓唬勇子了,都是老鼠搬家,必定有异,这不会是要地震吧。
我们三个此时正在地道里,真要是发生了地震,我们真就无力回天,可是这时老鼠全变了方向,统一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一眨眼的工夫,全都跑了个干净。
我们还没缓过劲儿来,前面一阵扑愣愣的声音传来,像是飞禽,而且数量还不小,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了。
“快蹲下!”我大喊一声,我们三个靠近墙边抱头缩成一团。我隐约看到前面突然飞来了一群黑灰色的大鸟,翅膀展开足有半米长,成群结队地从我们头顶飞过,几只大鸟试图用爪子拽我们的头灯,我看清了,这是蝙蝠,这地道年头久了,成了他娘的蝙蝠洞了。
“快把灯关了,这些蝙蝠是奔着光过来的。”我回头冲他俩喊着。小兵和勇子赶紧关掉头灯,我们脸朝下,双手护住脸侧,听着头上一阵嘈杂,有几只蝙蝠的爪子试图抓起我的背包,好在我们买的不是便宜货,这蝙蝠抓了半天,也没抓破,后面的蝙蝠见没了光源,就四散飞走了。
随着一阵扑扑楞楞飞过,洞里又恢复一片安静,我从地上站起来,“都说蝙蝠是瞎子,这不也跟飞蛾似的,朝着光来嘛,回去我得给科普杂志投个论文了,题目就叫辟谣:为盲人蝙蝠平反:黑夜给了我黑夜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我正在那大发言论,勇子却轻轻地拽了我一下颤声说,哥,那蝙蝠不是朝着光飞来的,它们是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