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倒也直言不讳:“唐先生,我为太子付出的够多了,如今独孤后视我为眼中钉,我能不为身家性命着想吗?”
“正是为了身家性命,大人才更当力保太子。”唐令则耐心晓以利害,“倘若太子失势,杨广登基,还会有你我的身家性命吗?大人如今退步只是死路一条,只有进取,才能拼出生路。”
高俊默然,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凭他和太子的力量,斗得过独孤后与杨广吗?
家人禀报,刘安来传圣旨。高俊与唐令则面面相觑,都猜不透吉凶。唐令则躲入后堂,刘安宣读罢文帝口谕,高俊只得按程序谢恩。
送走刘安,高俊满腹狐疑对唐令则说:“万岁缘何心血来潮,要把小桃赐我?”
唐令则付之一笑:“这是明摆着的,独孤后的阴谋。”
“何以见得?”
“适才独孤后来过,方知大人丧妻。赐配小桃,是要在大人身边安上她的耳目。这样今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休想瞒过她了。”
高俊被点明迷津:“这女人果然厉害。”
唐令则告诫:“这圈套你不能钻。”
高俊不觉腾起英雄豪气:“我堂堂男子汉,巍巍齐国公,怎能像羔羊般听任那女人摆布,给万岁上本辞婚。”
“对!”唐令则叫好,“顶她一下,固辞不受,谁也没奈何。”
于是,高俊一道本章送呈文帝,只称身患阳疾,难行房事,不忍误小桃青春。若依文帝,也就算了。但独孤后不肯做罢,再下圣旨,言派小桃服侍起居云云。高俊与独孤后较上劲,奏道夫人虽故,尚有二妾,一切均可照顾,决意辞婚。此番文帝倒是被惹恼了,对独孤后说:“朕两番赐婚,他竟一点面子不给,两次驳回,可称不识抬举。终不然小桃还嫁不出不成,仍回太子府,看谁敢把她如何。”
见此情景,独孤后也就不再坚持了。而顺势再把小桃、姬威一起派回太子府,让刘安传文帝口谕,二人若有一差二错,即拿杨勇是问。杨勇听罢,默默无言,姬威、小桃如卡在他喉咙中的两根刺,要吐吐不出,只能暗生闷气。
几经周折,杨勇投毒案终于升堂开审了。在大理寺二堂“明察秋毫”的匾额下,杨素、高俊居中正坐。因案犯位尊,由新任大理寺少卿杨约为录事。杨勇被带上公堂,心中老大不自在,自己堂堂太子,国之储君,竟然要当堂受审,气呼呼一站,双眼望天也不开言。
杨素毫不客气,重重一拍惊堂木:“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杨勇有意藐视,拒绝回答。
高俊还是有心相助:“杨大人,殿下毕竟是太子之身,是否令其坐下回话?”
“不妥。”杨素毫不通融,“如今他是带罪之身,我等是奉旨行事,哪有犯人与问官对坐之理?”
“不坐就不坐吧。”高俊不好深说,便以话诱导杨勇,“殿下,请把元妃之死经过,娘娘领人搜出毒药之事说个明白。”
杨勇想起自己被诬,不由怒火烧胸,咆哮着发泄不满:“有什么好说的,全是栽赃、诬陷!”
“不许你咆哮公堂!”杨素怒喝一声,“娘娘当场搜得罪证,岂能容你抵赖,放明白些快如实招供。”
“哼!”杨勇不服地白了杨素一眼,自此后便任凭你千般讯问,他只一言不发。
如是再三,再四,杨勇在公堂上咬紧牙关,装聋作哑,使审问难以进行。高俊暗喜,杨勇只字不讲,没有口供,罪名便难以成立。事缓则圆,案子拖下去,逐渐就会有转机。
这日审案后,又是无结果收场,杨素、高俊都感到无法可想。杨约决心打破僵局,对他二人提出建议:“从古至今,审案全靠刑讯,不经严刑拷问,罪犯谁肯招供?”
杨素如拨云见日:“着,明日再审,大刑侍候。”
“不妥。”高俊忙阻止,“杨勇毕竟是太子,一旦用刑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你我担待不起。”
“我们是奉旨行事,太子拒不招认,只有用刑。”
“奉旨审案不假,但万岁并无用刑旨意,倘太子反告我等严刑逼供,岂不难以交待。”
杨约又在一旁为杨素出主意:“既如此,何不奏明圣上,请万岁定夺可否用刑。”
高俊欣然认可:“这样最好。”他料定文帝绝不会同意对亲生儿子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