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又往后倒退了一小步,眼眸顿时变得空洞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里德尔制止了。
“不需要,也不适合你。”里德尔说,伸手抚上了她的眼,“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忘了三个D——Destination(目标),Determination(决心)和Deliberation(从容)。”他一字一顿地说,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只是这笑容没有抵达眼底。
艾琳不自觉地咬住了唇垂下的双眸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子,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地压住了一样的让她觉得喘不上气来。想做什么就去做……当真的知道我想做的,不,是我一直在做的,你还会这么说吗?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里德尔忽然说道。
艾琳的身体猛地一顿,头低得更往下了。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一个呀!艾琳忽然很想像这样喊出来。三年了,已经三年了!就连睡前故事也已经从《格林童话》换成了《一千零一夜》了!一想到枕头底下那本还剩下没几页的麻瓜故事书,艾琳就觉得心脏没由来的一阵抽痛。
宰相的大女儿山鲁佐德为了使自己不被国王杀掉每天晚上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一直讲到了第一千零一夜终于感动了国王。国王山努亚说:“凭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决心不杀你了,你的故事让我感动。我将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永远保存。”
我决心不杀你了……
艾琳的嘴唇动了动,又死死地抿成一条直线。她又忍不住地去想,如果陪伴了她三年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三年的汤姆真的想她设想的那样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时永远地失去了踪影,真的消失了……胸口又像是被挖去了一块似的教她喘不过气来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
艾琳想,她可能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做了。不论是报纸上被称为汤姆.维德的男巫,还是她眼前的汤姆.里德尔都和传说中的那个脾气暴躁、喜欢杀戮的黑魔头越来越远了。
他们真的会是他吗?是吗?如果是——黑魔头会主动追捕食死徒?会为了被黑魔法伤害到的长期住在圣芒戈的巫师们给予捐助?会放过了一个明明知道已经背叛过他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会每天晚上都给一个傻乎乎毫无利用价值的赫奇帕奇念睡前故事?如果不是……
艾琳不懂了也迷茫了。有时候她会猜测是不是他也失忆了,就像那年夏天寄住在蜘蛛尾巷那个年幼的汤姆.里德尔一样。只有当从噩梦中惊醒,手腕间隐隐灼痛起来的时候,她才会想起他们都还是他,是以折磨人为乐的伏地魔,而她也只是在努力着保护她想保护的人。那么如果他真的死了……恍惚间,艾琳咬住了唇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假设。
在艾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的时候,里德尔无声地勾起了唇。修长冰凉的手指沿着艾琳的眉骨,抚上了她的脸颊。
就像他预料到的一般,眼前这个不擅长演戏的女孩终于又去折磨她的嘴唇了。这样的小习惯是怎样也掩盖不了的即使她现在低着头自以为遮挡得很好——
重重地一咬然后松开,红润的下唇上会出现了一排整齐的泛白牙印然后渐渐恢复血色并且晕染上一层属于唾液的光泽。
果然是傻姑娘啊,如果她够聪明那她就不该在他面前这样做,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致命的诱惑。不可避免的他想起了第一次在那上面尝到的味道——咸的,带着血液特有的腥味。嘴角向上微微勾起,里德尔的眼底漫上了久违的血红色。
这时候从楼下传来了敲门声。他们家很少有人拜访,这个时候以敲门的方式……应该是镇子上的麻瓜。里德尔掩下了眼底的不悦挑了挑眉毛下楼去开门,艾琳则仍然呆立在那里,过了很久直到楼下隐约有对话声传上来她才突然意识到她的失态。她三两步走到书桌前推开窗往下看。房檐遮住了来人的样貌,艾琳只模糊地看到来人只有一个,看身形有点像杂货店老板查理大叔。
“汤姆,是查理大叔吗?”当艾琳收拾好情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里德尔正好关上门。
“是啊。”里德尔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他女儿这个星期五结婚,这是请帖。”两人默契地回避了之前的话题。
“莉迪亚姐姐要结婚了?”艾琳明显地一愣,从里德尔手里接过了请帖仔细地看了起来,“新郎是肖恩.马丹?是谁?”
“听说是隔壁镇的,麻瓜的医生——心理医生。”里德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低头翻阅起来。
“哦——下个星期五好像是六月二十三号吧,那我们会去吧?”艾琳询问道。
“艾琳很想去?”里德尔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
艾琳点了点头:“麻瓜的婚礼啊,听说都是在教堂举行的——”
“巫师不相信上帝。”里德尔说,“不过既然是艾琳想去,那么我们就去好了。”至于周五原定的食死徒会议——他相信他伟大祖先的小宠物一定可以搞定。
“恩!我们去!”
我们——嘴角不自绝地往上翘了翘,艾琳觉得她喜欢这个词,不管怎样。明明是低着头正在阅读文件的男人也勾起了唇,他喜欢看到这样表情的她,不管怎样。
星期五下午三点,坐落在梅尔镇西边山脚下的小教堂敲响婚礼庆典的钟声。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莉迪亚挽着查理大叔顺着用红地毯铺成的甬道走了过来。坐在甬道两侧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