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笑道:“那是他没口福。”
杨仪拿了炸菌菇跟乳扇吃,前者外酥里嫩,脆嫩多汁,后者却是口感香酥,果然美味。
只是这些油炸之物,杨仪总是不敢多吃。
薛放见她全无芥蒂,自己倒是有点不放心。
又想起康家的事情,便问:“嫂子,你是怎么分辨这有毒还是无毒的?不会弄错?”
淑娘道:“实话跟你说,最有经验的捡菌子的,都不敢说不会弄错。”
薛放正又喝了口汤,闻言几乎喷出:“你可真是我的嫂子。”
淑娘笑道:“我就喜欢看十七这又恼又羞的样儿。杨先生,是不是很好玩儿?”
杨仪一笑不答。
淑娘道:“只要别去捡那些从没见过的,还有那些见手青之类,我也从不用,虽说弄熟了吃就无事,可家里还有小孩子,我总要多点小心,只吃那些常见的罢了。”
杨仪道:“夫人这样谨慎,那……要如何才会出错,有没有不小心的时候?”
淑娘看出她问这句,是另有用意,认真思忖着:“对了……有一次我带了这两个小捣蛋出去,大的趁我不注意,竟摘了一朵有毒的鹅头菌,要不是我习惯采的时候看一遍,回去清洗看一遍,尤其是上锅的时候再看一遍,也许就给它混过去了,吃了那个可了不得。”
说着就在男孩子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那娃娃不觉着疼,反而快活地拉着母亲的手打转。
杨仪将目光从孩童身上收回:“鹅头菌是什么样儿的?”
“那个很常见,白色的,中间一点黑,如同鹅头一样。我听老人说,吃了那个,就会见妖见鬼的,变成疯子一样,十有救不活。”
周高南听到这里,总算摸到了脉:“康知县家里!原来如此!”
出了衙门,薛放对杨仪道:“你是不是也疯了,还没弄明白那汤到底如何之前,你急着喝什么?”
“旅帅不是也喝了么。”
“我……那是不知道,我若知道自然就不喝了。”
“其实旅帅放心,我晓得那汤无事。”
“为什么?”
杨仪道:“旅帅方才没听夫人说么?家里有两个孩子,故而格外仔细,而且先前说起康安的时候,已经说过这些小孩子们在家里吃过了,自然无碍。”
薛放哼了声:“话虽如此,以后你不可再冒险,万一有个……万一,我倒下了,你至少还是能救人的大夫,若连你也……谁救咱们?”
杨仪竟没有跟他辩论,莞尔:“记住了。”
“可现在怎么样,”薛放又皱了眉:“就算真的是这菌子弄出来的毛病,但咱们先前去厨下看过,并不见有什么残渣剩余的,而且也死无对证了。”
“还有一个人。”
薛放眼珠转动:“你说的是那个小孩子?他不是已经吓傻了么?”
“这只是暂时的,我看周旅帅跟夫人的性格都是极好的,小公子在他们家里,又有孩童陪伴,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我担心的是……”
“是什么?”
“有时候或许,还是把过往都忘记最好。”
薛放看着她似带愁翳的眉尖:“你又想起自个儿了?年纪轻轻,你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过往。”
杨仪屏息:“没有。我在想,兴许还得再去县衙一趟。”
县衙后宅,渐渐将到了康昙的书房。
远远地看到那片人面子林在风中摇曳,坡前的山茶花如一片灿烂云锦。
杨仪道:“这样一个好地方,却成了康家人的噩梦。”
薛放却把杨仪轻轻地一拉,竟带着她退回了后堂的墙根边上。
猝不及防,杨仪的头在他胸前一撞:“旅帅。”
薛放道:“嘘。你看,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