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十四与颐修嘴角一抽,面面相觑。
“末主子说的不错,凤王如何,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若主子知你们不务正业,在这擅自揣测圣意,只怕……”月萧话为说完,就被一个柔媚的嗓音打断。
“奴婢觉得,更值得主人生气的是,你们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末主子的寝宫打扰主子就寝,简直罪无可恕。甚至,忘记了男女本是授受不亲,后宫之地,又岂容男子随便踏入”轻轻柔柔的嗓音温婉动听,带着女性特有的娇媚,赫然是来自……三人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碧月依旧保持柔顺垂首的姿态,一身粉色纱衣勾勒出妙曼的身姿,即便是蹲跪在地上,依旧毫不掩饰满目风情,垂首的姿势使得他微微露出了秀美绝伦的颈部,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在苏末脚踝处轻轻按压,这幅画面,端的是赏心悦目。
可即使如此,颐修轻哼一声:“即使你打扮得再妖娆,也依旧是男子,难不成男女授受不亲对你不适用”
“主人命我随身伺候末主子,自然是不一样。”碧月抬起头,柔柔一笑,“你们四个,不请自来,擅入后宫,罪责当诛。”
罪责当诛……十四顿觉脖子一凉,悄悄看了一直站在门边不言不动的墨离,恰好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不由心里更凉了。
因为,墨离就是在宫里养伤,被他硬拉着过来的。
颐修嘴硬道:“现在还不是深更半夜呢。”
“夜幕降临,与深更半夜又有何不同总归是没得到主人同意的。”碧月温顺地垂着眼,嗓音柔柔,不含一丝挑衅意味,却是不知突然从哪里借的胆子,对眼前四个身份皆高于自己的男人,显然是明目张胆地威胁着。
月萧叹了口气,笑道:“碧月心灵手巧,蕙质兰心,最擅长博人疼爱,又与末主子有一年侍女约,现在可名副其实算是末主子身边的红人了,料想我们是不敢随便动他的。说吧,有什么条件只有能办到的,萧绝不推辞。”
颐修、十四闻言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同时把含笑的目光投在碧月身上,虽没说话,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现在不敢动他,以后呢
“碧月,除非你有足够的本事让本姑娘一直护着你,否则,一年之约一过,只怕你小命休矣。”躺在贵妃榻上,苏末撩了撩眼皮,懒洋洋道。
碧月柔柔一笑:“没关系。”
他既然敢,就早已想到可能的后果。回归了江湖,碧月势力上虽不是几人对手,可风衣楼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碧月自己本身的武功也并不弱。他们再怎样,总不可能倾一军之力报私怨。
此时看这几人吃瘪,才是难得的享受。
苏末星眸微转,淡淡道:“墨离,别杵在门边当门神,既然来了,左右是脱不了关系了,伤势未愈,不宜久立,可别说本姑娘虐待你。”
左右是脱不了关系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墨离神情一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对苏末的话充耳不闻。
月萧静默了片刻,站起身,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温雅清润的笑容敛了几分,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俊容,诚挚地道:“离,抱歉。”
墨离抿唇不语,别过头看向门外沉沉夜色,半晌,才淡淡道:“不必抱歉,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愿意替我隐瞒,谢谢你此时帮我走出困境,也谢谢你,这些来如哥哥一般的爱护,纵然在主人面前,我们曾经都是如此胆小而卑微。
月萧浅浅一笑,带着释然,“你伤势未愈,早些回去歇着吧,十四不懂事,跟你闹着玩的。”
坐在那边与颐修愁眼相对的十四,闻言皱着俊脸,抱怨道:“虽说硬拉着伤患出来是不应该,但本王今年已经十八岁,并且已经封王了,三皇兄,别老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以么”
一句三皇兄叫得毫不生疏,月萧浅浅一笑,“唔,我以后尽量把你当成大人看待。”
被称作“伤患”,墨离一成不变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自己身体如何自己知道,这两日伤上加伤,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短短几日,似乎像过了几个月一样漫长,他心里还记挂着欠下的一顿责罚,此时听月萧一说也不愿再逞强,漠然道:“我先回去了,你们……”
他本想说“你们慢聊”,但想起此时身在何处,并且天色着实已晚,便觉得这话说出来委实不妥,改口道:“天色不早了,都早些回了吧。以后这里,少来为妙。”
他的本意其实很简单,后宫本就为男子止步之地,况且这里是女主子的寝宫,就算主人知道了不会怪罪,也毕竟不妥。但一句“少来为妙”,从他嘴里漠然说出,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感觉上,似乎这里是处不详之地。
果然,颐修首先挑眉:“冰块与木头,叫法虽不同,本质上却是一样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总有一种让人想揍一顿的冲动。”
“这句话本姑娘也赞同。”苏末躺在榻上,星眸微阖,懒懒地应了一句,“若不是念在他受伤未愈,今日就凭这一句话,只怕就很难走出这未央宫。”
十四奇怪道:“子聿何时也得罪过九嫂嫂了”
“唔,得罪倒谈不上。”苏末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那个稳重寡言的冷峻男子,唇边微微勾起恣意的笑痕:“最起码,他不会愚蠢地以挑衅的方式来表达对本姑娘的不满,即便心里有些什么,也只是默默放在心底。”
尚未离开的墨离,闻言神情僵了一下,敛眸不语,显然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愚蠢”。
“先回去吧。”月萧道。
墨离无声点了点头,不发一语,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说到子聿,”月萧复又走到颐修身边坐下,温润的容颜染上几分叹息,“于凤王之事,心里最无法放下的应该就是了。”
“公子不必忧心。”碧月娇柔的嗓音带着别样的教人安心的说服力,“他心里对凤王或许有些歉意,但绝对不会为此改变自己的原则,涉及私人情绪之事,他心中自有一把衡量轻重的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