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来就行!”谢安娘将人抱在怀里,避过了云珰伸出的手,边走边解释道:“他发烧了,你最好别抱!”
&esp;&esp;好不容易将人送进马车,安置下来,谢安娘给小孩喂了几口水,又拿着湿帕覆在他额头,不由一阵心疼,可怜见的,那张擦拭干净的的小脸上,眉眼精致,许是发烧的缘故,染上了一片绯云。
&esp;&esp;两道小剑眉更是皱得厉害,跟个小老头似得,谢安娘看了不由直叹气,小孩子家家的,哪有这么多操不完的心,便是睡梦中也不得消停。
&esp;&esp;她动作轻柔,替小孩将身上沾着的草屑拂去,却发现小孩□□出的脖颈上,有块不规则地褐色深斑,一直蔓延到衣服里侧,她蹙了蹙眉,凝神回忆,好似上回见着的时候,脖颈这个位置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sp;&esp;正想凑近了仔细观察,谢安娘便听车外的官差再次催到:“这位夫人,该走了!再不出发,怕是得耽搁时间了!”
&esp;&esp;他们在此处已停留一段时间了,瞧着愈来愈短的日影,抵达营区怕是得过了正午了!
&esp;&esp;只是车内再起变化,烧得晕乎的小孩,开始说胡话了,他脑袋不安地扭来扭去,湿帕从额头滑了下来,谢安娘重新将帕子搭在他额际,便听得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娘……救、救……娘……”
&esp;&esp;嘴里反反复复便是这一句,谢安娘心下一凝,莫不是小孩的娘就在附近,或者小孩就是单独出来找娘的?凭着芸娘对童童的重视,要不是出了事,怎得会放任小孩在外独自乱跑?!
&esp;&esp;思及此,她犹豫半晌,终是向等候在外的几位官差开口,那几名官差耐着性子听完后,脸色并不是很好,这种事揽上了便是麻烦,可谢安娘说得客气委婉,几人对视一眼,到底还是应下了。
&esp;&esp;谢安娘见他们点头应下了,心下松了口气,现下这种情况,她自顾不暇,本不应多管闲事,去管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死活,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的,她却是揽下了这起子事儿,大抵是这对母子合了她的眼,一切皆是缘分。
&esp;&esp;也算是洛芸娘命不该绝,遇上了与其投缘的谢安娘,在离此地不远处地一棵榆树下,被找到带回了马车上。
&esp;&esp;事后想起,她只觉自己幸运,若不是得谢安娘援手施救,只怕这世上便得再添一柸无人知晓的黄土了,又何谈与那人再度重逢,终是等来了苦尽甘来!
&esp;&esp;便这样,谢安娘带着这昏迷的母子俩,去到了城外被封锁的时疫区,那里重兵把守,所有的人,皆是有进无出,就连那几位奉命的官差,也只将她们送到了入口处,便掉头走了。
&esp;&esp;此次与谢安娘同行的,除却以死相逼非得跟来的云珰,还有一对身子骨尚且硬朗的老仆,皆是从谢府便伺候着她长大的,老两口膝下无儿无女,想着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便自告奋勇前来照看小主子。
&esp;&esp;马车缓缓驶入,路过层层官兵看守的入口,便似进入了一只莽荒巨兽所张着的血盆大口,无端生出一种恐惧。
&esp;&esp;在营区后方,似有火光冲天而起,那冉冉升起地灰白色烟雾,轻飘飘地传向远方、扩散,远远地瞧着,只觉营区上方愁云罩顶,大团灰败的死气在上空盘旋。
&esp;&esp;谢安娘稍稍掀开车帘,路旁架起的营帐内,偶有裹着席子的不明物,被穿着麻衣大褂的人粗暴拖出,好似扔货物般,随手往简易担架上一放,行色匆匆地抬走。
&esp;&esp;她放下车帘,听着那一声声地哀嚎、恸哭,手不自觉地绞紧了,那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不止洞穿了她的耳膜,更是渗入她的心间,余音久久不曾散去。
&esp;&esp;马车越走越靠近里头,人烟愈发稀少,便连规划整齐的营帐也离他们远去,渐渐地,便是大片良田绿树呈现,地里的庄稼已然绿油,逐渐饱满的麦穗,使得麦秆不得不弯下了腰,好一派田园风光,竟似不知这人间疾苦。
&esp;&esp;在一家门前种有一棵大枣树的小院前,滚动的马车轮相继停止,驾车的谢老伯一跃而下,惹得谢大娘直低声咕囔:“一大把年纪了,小心折了这把老骨头!”
&esp;&esp;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谢老伯上前拍门叫嚷,声如洪钟,很快便有人前来应门,里头的人打开门,见是熟识的谢老头,以及自家的小主子,很是惊讶,赶忙将人迎了进去。
&esp;&esp;这处稍显偏僻的庄子,原是谢安娘的陪嫁,恰好被划在了时疫区的范围内,此次来得匆忙,并未提前通知看守庄子的李老伯,因而临时收拾屋子便花了一段时间。
&esp;&esp;待到洛芸娘悠悠转醒,已是日落时分,一道道霞光从云层后穿射而出,黄昏地光线笼罩着这座院子,显得安详而静好。
&esp;&esp;☆、想念
&esp;&esp;洛芸娘在黄昏中转醒,眨了眨眼,眼前的景物才算是渐渐清晰,脑子顿了半晌,眼珠子无意识的转动,茫然的望向四周,这陌生的地方是……
&esp;&esp;只见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一阵惊慌的苍白,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琉璃似的眼中满是急切!童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