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先生信里写的是什么吗?”贾代善把信看了一遍以后,把信纸递给史氏,不声色地问贾政道。
“知道一二。”贾政扭捏了一下道。
“那你如何看待你那位卢先生家的姑娘?”贾代善问道,“你想不想结这门亲事?”
“儿虽未见过卢家姑娘,但观卢先生人品,想来卢家姑娘也定然……”不错的。
贾政还没说完,刚刚看完信的史氏就将信纸拍在了茶几上,“我不同意这么一门亲事。”
“咱们政儿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了,咱们家好歹也是国公门第,又如何能让政儿去一个举人的女儿?”
张山长好歹也是张氏的亲二叔,也就是贾政是张氏的小叔子,张山长才愿意保这个媒。
既然是亲人之间保媒,张山长自然是把女方的条件在信是写得清清清清楚楚的。
卢家豪富,也是范阳出了名的书香世家,但这位卢先生却只是一个举人,卢家也并不是官宦人家。
光是这一点,史氏就不同意贾政娶这么个姑娘。
当初王娇算计,俞家退亲的时候,史氏就心里暗暗发誓,必须得让贾政娶一个比王俞两家都好的姑娘,这才算是扬眉吐气。
要真让贾政娶了一个举人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荣国府没落了呢。
“老二你觉得呢?”贾代善倒是对史氏的话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问贾政道。
“儿子觉得卢家不错,”贾政正色道,“儿跟着卢先生学琴义,也学到了不少卢先生的为人处世的道理。”
“况且,卢先生虽只是一个举人,可并不是腹中无才华,而是先生并不愿意再去考进士。”贾政道,“而且要真说起来,儿子也不过是个童生罢了。”
“这如何能一样,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子。”史氏哪里听的了儿子这么贬低自己,连忙说道。
“父母在,儿子自然是国公子,大家也都给父亲面子,可父亲百年之后,大哥承袭爵位,儿子照样得靠自己。”自从在书院里被同窗和先生们教做人以后,贾政原本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国公之子高人一等的想法也没了。
“你大哥又不是不会管你。”史氏嘀咕道。
“大哥愿意管我,那将来大哥年纪大了呢?难不成让瑚哥儿这个当侄子的替我撑腰?”贾政说道,“太太,哪怕瑚哥儿乐意,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老二,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贾代善拍了拍贾政的肩膀道,“但也就是因为你将来没有爵位,所以你才越发要找一个得力点的岳家,这样才能扶持你。”
“老爷这话儿子并不赞同,儿子若有出息,有个得力的岳家有何用,儿子若没有出息,有个得力的岳家又有何用。”贾政自嘲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童生,哪怕圣上成了我的岳父,那也不能把我从童生变为进士。”
“你是想好了?”贾代善盯着贾政的眼睛问道。
贾政不闪不避,直接说道,“儿子想好了。”
“以后别人都有岳家帮扶,你没有的时候不会后悔现在做下的决定,不会怨恨自己的妻子岳家?不会怨恨现在没劝你的父母?”
“不会。”贾政斩钉截铁道。
“好,那就如此吧。”贾代善说道,“信上你山长说,明年会试,你们卢先生的次子也会来参加,卢先生和他们家姑娘也会来,那到时候我们两家接触接触吧。”
“老爷,你为什么要同意这样一门亲事。”等贾政走了之后,史氏怨怪道,“这那家的爷们,娶一个举人的女儿?庶子都没有这么糟践的。”
“老爷这样,不是让我们政儿成了笑话了么?”
“这不是他自己喜欢么?”贾代善摊手道,“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当爹娘的,自然地同意下来。”
见史氏背过身去,不愿意理他,贾代善这才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什么马不马,福不福的?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当人家张怡然当了这么多年山长是白当的?他这样的老狐狸保媒拉纤会做那中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贾代善问道。
“这卢家的家世,张山长里写得清清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史氏拍了拍信纸问道。
“卢家这几代确实没什么当官的人,”贾代善道,“但是信上也说了,卢家是范阳有名的读书人家,范阳卢氏,不知道太太有没有听过?”
“范阳卢氏?前朝的世家?”史氏惊道,“可范阳估计也不止一户人家姓卢,哪怕确实是范阳卢氏,可也不一定是嫡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