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哪个是慧聪小师父,倒是听说有个小和尚救人时被火燎了一下,慧进大师说他是个有大造化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表小姐说的慧聪小师父吧,您不用担心。那晚也是多亏灵谷禅寺的师父们,才把火扑灭了,虽说烧了些屋子,表小姐和太子妃当时住的精舍也尽数化为灰烬,好在主子们都没什么事,只伤了些丫鬟婆子。”
见孙清扬还望着她,珮兰就索性一并说了:“往外救的时候,点苍被横梁砸着了背,春草护主时,伤了脚,有两个婆子恐不中用了,其中有一个是碧云阁的。太子妃殿下都安排了让大夫看,没了的,都给了她们家里人重重的抚恤。”
点苍是秦雪怡身边的大丫鬟,春草是赵瑶影身边的。
听到自己在意的人都没什么事,孙清扬放下悬了半天的心,但到底有些人受了伤,甚至可能性命不保,听得心里也怪难受的,就闷闷地半天不吭气。
“表小姐,您再歇会儿,粥就快要熬好了,奴婢去看看,您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不敢吃硬食怕伤着胃,只有慢慢将养着。”
见珮兰起身要往外走,孙清扬才想起来问:“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记得之前我是吃了两个包子晕过去的?”
“不光是表小姐,你们那一院的人,都是吃了包子晕过去的,只有一个婆子因为拉肚子跑去净房,也亏得她发现院里起了火,叫得及时救下了你们,不然……”
珮兰停了停又说:“听璇玑说是有个小丫鬟送的包子过来,但在府里找遍了,也没看见那么个人,估计是当晚追杀皇长孙的人干的,你们院是顺手捎带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挨着太子妃殿下跟前的屋子没事,你们院跟前的也没事。”
孙清扬想了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倒是珮兰说她们是因为皇长孙被人追杀遭的罪,这是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若不是这个皇长孙,她怎么会来到京师,受这无妄之灾!
于是抬眼看着珮兰确认:“长孙殿下回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孙清扬知道自己这次被带入京师,是为了给皇长孙朱瞻基选佳丽备下的。为此,她私下里没少郁闷,但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却也只能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还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不满,现在听到这个和自己有莫大干系的人回来了,自是要问上一问。
“是的,表小姐睡着的时候,长孙殿下还陪着太子妃来看过您,说是认认妹妹。”
对噢,对外都说她是寄养在太子妃膝下的,可不就是长孙殿下的妹妹嘛。
她家里有三个哥哥,可不稀罕这个白来的。
在心里暗暗撇撇嘴,孙清扬很快把朱瞻基抛在脑后。反正离她成人还有好些年,未必不能够生出变故,最好是从长计议,全身而退,这个,急不得也急不来。
见孙清扬没有其他事,珮兰行个礼退了出去。
孙清扬躺在床上,没有看到珮兰走到外间时,长吁了一口气。
那院里烧了个精光,在残渣中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云实的尸骨,想是也烧成灰了吧。毕竟,在那样的大火里,能够逃生几乎没有可能。
太子妃殿下怕表小姐听到云实不测的消息,会急火攻心,让上上下下都先瞒着这个消息,以后再慢慢说。
珮兰先前练习了好几遍,又把真话假话夹一块儿,才把这话说圆了。
走出屋子时,她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表小姐到底是个孩子,没听出什么端倪。
孙清扬没躺多久,珮兰就端了粥进来。
香喷喷的百合莲子绿豆粥,补中益气,强心安神,还能解毒清火,对病后体弱大有裨益。
仍然是喂着吃了两碗,珮兰就不肯再盛了,还振振有词:“表小姐才醒,身子弱,太子妃殿下专门交代,不能够一次吃多了,免得伤着肠胃。”
尽管孙清扬眼巴巴地望着,她也视而不见,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收了碗将剩下的粥端了出去。
悻悻然自个儿下了床,拿了床边小几上放着的茶壶,找不着碗,就直接抱着壶猛喝。
“哪有大家闺秀这样喝水的?还喝得这样急,不怕呛着吗?”
看着伸手过来抢了茶壶的人,孙清扬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在灵谷禅寺万斛松涛里的英俊少年郎。
白袷青衫,金玉琥珀透犀束带,头戴翼善冠,风姿神俊。
看着孙清扬吃惊的样子,朱瞻基把茶壶放在桌上:“那会儿不知道是妹妹,失礼了,哥哥给你赔罪!”
孙清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得看似温柔却不怀好意,“啪”的一声,打掉了朱瞻基给她欠身赔礼的拱手。
朱瞻基惊呆了,孙清扬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想都没想,就打了他呢,这可是皇长孙!
实不愿说认错的话,都差点死了一回,她实在不想再委曲求全,若不是眼前这个人,自己根本就不会遭这场罪。
朱瞻基看她后悔又撑着不肯说好话的样子,觉得有趣得很,敢打掉自己的手还不立刻磕头认错,这丫头也算头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