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撅着嘴摇头,他也皱着眉叹气:“我也靠得不好,语文卷子好多叉。”
周一鸣和我相反,我是数学学得,他是语文学得乱七八糟,主要是错别字太多。他默写生子时经常不是少一笔就是缺一画,那些相近的字更是懂不懂就搞错了。像“中国人民银行”他能写成“中国人民很行”。
我们俩的成绩都不理想,这让我们小小的心里都充满忧郁。周一鸣放学后和我一起回家,愁眉苦脸:“怎么办?回去一定要挨打,我都不想回家了。”
周一鸣的妈和我妈像一个学校毕业的,教孩子都信奉“不打不成材”。周一鸣没考好,回去也少不了一顿好搭。
看他也犯愁,我便很好心地把我的应对办法告诉他。重点强调只要我自杀了,我妈就再也打不着我了,看她以后还能打谁。
周一鸣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决心向我学习。可是一时间他没处弄刀片,我便很讲义气地答应分一半给他。这种很薄的老师刀片有一寸长大半寸宽,两边都是锋利刀刃,中间是有一格空心,我从空心处折断,一人一半。
周一鸣拿着属于他的那一半刀片虚心请教:“往哪割啊?”
我短处衣服行家里手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比划给她看:“割手腕就行了。”
他也学者我比划了一下,这是有一个他们班的男生从后面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周一鸣。”
这一拍可就坏了事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锋利的刀片轻而易举地就顺势在他手腕上拉开一条血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我立马就尖叫起来:“血……血……血……”
别看我已经计划好了要割腕自杀,可是计划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周一鸣流血的手腕时,我被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手里的那一半刀片也仿佛突然成了烫手的烙铁,一下就给扔出老远。
周一鸣已经傻了,托着流血的手腕不知所措,好在我们那是上的是厂区小学,放血回家的路上几乎都是军工厂的人。很快就有路过的大人奔近,一个阿姨用她的手绢扎住周一鸣的伤口,一个叔叔背起他往医院送。
我也眼泪汪汪地跟在后面跑,当时我小小的心灵还以为他肯定死定了,遂十分愧疚地哭了一路:“周一鸣,你死的好惨啊!”
这句话也是从电视上学来的,记得那时候看了一部古代电视剧,里面有个男人死了,另一个女人就伏在他身上哭着说“XX,你死的好惨啊”。我就活学活用地照样哭周一鸣,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就是这么强。
其实周一鸣那一下割得并不深,不过是顺势擦了一下,并不曾伤到动静脉血管,只是割了一条不小的血口子,医生为他缝了七针。
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还极大地 改善了我和周一鸣老是挨打的处境。当他爸妈和我爸妈得知我们俩小家伙居然因为老是挨大人的打,而私下密谋要自杀抗议时都吓得不轻。我妈直报怨如今的小孩子真是难管,多打了几顿还就琢磨起自杀了。父母不好当啊!
从那以后,我和周一鸣都没再挨过打,大人们轻易不敢再动我们一个指头,周一鸣觉得很划算,虽然割那一下缝那七针时很痛,但是从此可以不再受皮肉之苦,值!我当然觉得更划算,周一鸣挨了一刀片,也对我妈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我啥苦头也不用吃就达成不用再挨打的心愿。我因此送了周一鸣一本很大很漂亮的日记本,以表示我最衷心的感谢。
小小年纪就学着闹自杀,长大后当然不会再这么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怎么嘴里嚷嚷活着没劲,我也还是舍不得寻死。
姐得继续活,继续这里那里相亲找对象。女人这一生我还处在初级阶段呢,还没当人老婆当人妈咪当人外婆或奶奶,我得朝着这些方向前进努力。
于是继续相亲,每次相亲前我都要祷告:主哇,这回请赐我一个好男人吧!
但是主可能嫌我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徒,压根不理会我的祈祷。我还是一次接一次地见识“人间极品”——他娘的,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
在我为自己“单身公害”的身份伤脑筋时,罗俐喜滋滋给我送喜帖来了。她和梅老师的堂弟修成正果,准备五一结婚。人家咋就这么顺利呢?对比之下我也太情路坎坷了一点。
受刺激了,下班后不想回家,叫上田静陪我去逛街。在步行街哪儿正好遇上下班的周一鸣,他也不想回家就跟着我们一起瞎逛,逛了半天后请我们吃宵夜。
吃宵夜时,周一鸣才说起不想回家的理由是因为不想听他家老头老太太啰嗦。原来周家二老都挺中意哪位护士小姐,想着未来儿媳是护士的话将来他们身体方面有些什么小毛病也好解决。可是周一鸣却不肯和她再相处下去了,为此没少挨他们数落。
“我妈一直说那个护士好,我也不否认她好,可是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每次约会我说十句都换不来她一句,闷死人了。还想让我和她过一辈子,想想都流冷汗。”
我想起了那个夸夸其谈的青年才俊,也点头附和:“有些人不是坏人,可是真没办法一起过日子。因为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可不是嘛,找对象就得找一路人,各方面要比较合拍,聊得来谈得拢,鸡同鸭讲的话就没意思了。”
“可我相亲遇见的那些个男人大都像火星来的,根本没办法沟通。”
“那我相亲遇见的那些女人大都像金星来的,太拜金了,开口闭口不是问车子就是问房子。”
我和周一鸣一边喝酒一边发牢骚,田静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突然笑嘻嘻地说:“我看他俩就是挺合拍的一路人,要不干脆你俩试试谈恋爱好了。”
她一番话说的我刚喝进嘴的一口啤酒全喷出来了:“你说什么,我和他谈?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