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安望着他时,那眼角眉梢都似在调情,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简直比楼里的戏班子还会演。
难抵。
被桎梏的手心盛上了一汪积雪,在强有力的博弈间多情地交含融化。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朝云卿安抬了抬下巴,微眯了眸耍无赖道:“我也没说不让你上啊,是吧?云督。”
司马厝淡瞥云卿安一眼,差点被他这副神情给气乐了,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帮你洗手。”
“不允乘,何来邀?”云卿安款步跟上,像第三方旁观劝言似的,“载了吧。”
双方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云卿安在上马坐到紫鞍时堪堪贴着他的背,尚未来得及摆稳姿势,照夜白已被司马厝迫得一骑绝尘去。
风刮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但云卿安还是看清了面前,策马推景人犹在,墨发鲜衣缭轻狂。
从仅能看得到的一点侧脸也能想象得到那人的恣睢无束。
“我叔,如何?”司马厝问。
虽听似平静,但云卿安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急切。
司马家,就只剩他和他叔叔了。
“与你同好。”云卿安眸光沉了沉。
魏玠贪得很,连私自与外敌交易的事也敢做。那批在暗中差点流通到羌戎去的铁箭头,早被他东厂的人偷偷给扣下了。
“都说我背靠东厂,跟你云督主同流合污。”司马厝心下一松,继而自嘲道,“这罪名若是一直洗不清,来日我妻离子散那都是小事。”
妻离,子散?
云卿安神色不辨。
他挥手掸落司马厝背后雪,不容霜雪也贪恋倚靠,用指尖卷上几缕墨发,贴于唇边哈着热气。
让他背后有人,允他放手一搏。
“有我在一日,东厂便倒不了,至于其他事……”
根本就不会有。
司马厝不置可否,驱马的动作却愈发急切。
踏雪无痕,过不经留。
云卿安在不动声色间将司马厝头上束发用的簪子往外抽出了点,那半束的墨发便松了些许。
他又埋头从自己的长发中挑了一搓较好的,将之缓缓缠绕别上司马厝的发髻之间,认真得几近虔诚。
簪子又被推了回去。牢牢锁住了。····不得语,妄贪结发一瞬。
“契机已成,有人该向你下最后通牒了,侯爷可别让咱家失望。”
——
京城北郊,祭坛周边被皇家护卫围了个严实,闲人退避三里之外。
此等大事本应由天子亲自主持,可偏偏元璟帝不在。魏玠被众官仇视了一路,这下倒是老实低调了,在底下低眉敛目地站着。
龚河平自然而然地被推出来主持大局。他正立于祭台之前,身穿冬至日贵贱通戴的岩叟野服,嘴里念着复杂的祭词,一派庄重而严肃。
炉盘里燃起了祭品,沉烟绕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