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安微微颔首,待吕璋已然走到别处去了后,才收了唇边若有似无的淡笑。
锦衣卫向来以皇命为重,本就是被元璟帝紧紧拴着的。
可娶了温家女的程岱惯会在人前卖好,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因着收了礼不敢得罪广昌伯等人,故而把正直不阿一根筋的指挥同知吕璋给推出来挡事儿。
司马厝偏头看向进来的不速之客,寒着脸,二话不说就先把上衣给脱了。
“乱扔衣服的习惯不好,毕竟可不是谁都愿意像咱家这般,给侯爷折衣服的。”云卿安平和地说。
“吕同知若信得过本督,不妨将此处交由本督代劳。”
吕璋搜寻了大半地方皆未发现异样,却又不知为何府内下人听到要去通报司马厝时皆是畏首畏尾,他只得公事公办地亲自去敲那主屋寝室的门。
“在下锦衣卫吕璋,请侯爷开门受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须知秉政权臣多借“诏狱”之名,泄私愤,逞淫威,不受三法司的牵制。时泾受些刑罚皮肉之苦在所难免。
看这情势,显然是不太好对付。吕璋向来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将重任假手于人并不是他的作风,但云卿安作为此事受害人之一,本就有了全程跟进的权利,想必也不会徇私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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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算盘打得响。
“有的是人上门来给我倒洗澡水接衣服的。云督这不就是来了么?”
司马厝斜眼望过去,眸深如潭似能令人的心微微一悸,他的左手搭在躬屈的单膝上还在往下淌着水滴,另一条腿则压着床沿顺落在地,紧贴着的里裤衣料只薄薄的一层。
云卿安收回了目光,往房里头扫视了一圈,含笑道:“堂堂京营总兵分明讹了钱财,却偏偏穷得一清二白。破落得连张像样点的枕席都没有,又何以自荐?”
司马厝笑得有些坏,从床上坐得靠边了一些,手肘撑在略略分开的腿上,往前倾身道:“好说,云督若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能给攒出一张最大的床。”
够稀罕。
云卿安呼吸微微一滞,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抬眸时便撞入了司马厝揶揄似的眼中。
各自怀揣着的心思在此刻被见到了底,皆恶劣得不遑多让,那些原本被拿捏好的尺寸和距离也都似打了水漂。
反了。使来乱他的。····“我看你气性大得很,区区一场城门秋雨还淋不透你。我来给你醒醒。”云卿安冷言以对,却是掉以轻心地靠到了他身前。
上了他的钩。甘愿的。
“浇不死你。”云卿安的手指带着薄温,轻轻摩挲去司马厝身上的水渍,颈窝的小浅滩在他指腹中荡开了,浸染出了似带有热度的红痕。
“浇了我,还得云督亲自来擦干净,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不单止面上不好看,也没见真的就捞到几个便宜。”司马厝说,“何必呢?卿安,别废手。”
单用手擦不干净,他知道。
可云卿安非要,以俯身拥抱的姿势用手够上司马厝的后背,声音轻柔道:“咱家不嫌麻烦。”
司马厝双眸微眯,难捱地僵直了背,手攥上了云卿安的撒袍,印上个暗红的湿痕,如同风雨欲来的前夕。
可他仍然是坐怀不乱的床上君子。
“我手底下出不了废物。”司马厝在解释。
本不想的。
想要谋害魏玠,犯不着用这么蠢的方式把自己给搭进去。真要做,也绝不可能用口软骨松的废物去做。
“我知,要动你的人可不少。”云卿安淡淡道,“妥协于我,我保侯爷置身事外。”
若那日火铳射落得稍微有点准头,他都没那么轻易地活着走出,击中点分散得更像是故意为之,徒造声势。
“托你的福。”司马厝自嘲,侧头问,“后边跟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