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烬的话落下来的时候,一旁的弯月都听得柳眉倒竖。
这是什么话?
他们郡主金枝玉叶,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裴兰烬又是从哪儿来的底气,要他们郡主忍受这等折辱!
她愤怒的都想冲上去挠花裴兰烬的脸了!
但一旁的沈落枝却并未与裴兰烬争执,她只静静的盯着裴兰烬看了片刻,随即问道:“裴大人既负了我,便不要再负邢姑娘了,你我好合好散,再也不见便是。”
说完,沈落枝从袖口间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当初裴兰烬与她定情时送她的,现在被她物归原主了。
白玉做的玉佩“啪嗒”一声跌在了地面上,沈落枝喊了一声“送客”,随即提起裙摆便要回自己的厢房中。
而裴兰烬终于慌了。
他面上虽然不提,但是心中却一直觉得,沈落枝非他不嫁了——沈落枝为他千里奔袭而来,又为他颠沛流离吃了那么多苦,几经艰险,自然是爱他爱到了极致,如果沈落枝现在离开他,那就前功尽弃,什么都没有了!万般功夫都是一场空,这与挖肉断骨有什么分别?谁受得了呢?
所以他心底里认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沈落枝都会原谅的,但他没想到,沈落枝居然真的会与他提出解除婚约。
这不可能!他是不会同意的。
他心底里是有沈落枝的,他相信,沈落枝心底里也一定有他,只要他说明缘由,沈落枝一定会原谅他的。
“落枝。”裴兰烬放慢了声调,语气轻柔的说道:“你听我解释,我跟邢燕寻其实并非是那种关系,我娶她是迫不得已,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
已经转身离去的沈落枝脚步微微一顿。
她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裴兰烬看。
她的停留让裴兰烬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便与沈落枝解释道:“我们当初在清泉商队那处寻种子,被追杀,后在大漠之中遇袭,邢燕寻中了毒,我为了救她,才会与她产生纠葛,我们二人也是没办法啊!”
裴兰烬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起来了,他道:“在那种境遇之下,难道要我对她弃之不顾,放任她去死吗?落枝,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沈落枝瞧着裴兰烬那张脸,恍然间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真的认识过裴兰烬。
她原先知道裴兰烬有心计,有手段,但并不放在心上,谁立于世间没点心机手腕,防人之心呢?被狗咬了,不想方设法把狗打死,那不是软骨头,白被人欺负吗?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只要守住底线,就算有些心机又何妨?
但是,她从未想过,她选中的未婚夫不止有心计,还没有底线,就连骨头和心也都是脏的,是个没有担当,反复轻狡,不敢担责的小人。
“你有苦衷,你为何不肯提前言明呢?”沈落枝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礼仪了,她撕碎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一句接一句的逼问。
“在我来纳木城那日,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隐瞒下,以为我不会知道,在北山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做着一夫二妻的美梦,在今日接风宴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偷偷与她偷欢,在今日南院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说那院中是个男子,妄图蒙骗于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揭穿了,你反倒有苦衷了!”
沈落枝讥诮的看着他:“裴兰烬,你不是有苦衷,也不是想和我赔礼,你只是输了一切,不甘心,想要挽回罢了,如果有下次机会,你还是会骗我的。”
裴兰烬急急反驳道:“我不曾骗你!我真的知道错了,落枝,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见邢燕寻了!我们还如以前一样,不好吗?”
沈落枝已经懒得再与他讲一句话了。
她以前可真是瞎了眼。
她挥了挥手,一旁的弯月便走上前来送客,而她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