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做这些是应该的,为了你,我们即使做的再多,也是清理中的,你怎么会想这么多呢?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好好的生活。”苏荷低垂着头抵在女儿司徒静的耳边,将原本就很低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到司徒静一般,显得小心翼翼。
“妈妈,我知道我并不是爸爸的女儿,他这么多年为了我和你争吵无数,疼我宠我爱我这么久,已经足够了,他是好人,我们都应该要谢谢他的,不是吗?”虽然气力不济,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以后,情况好了很多,“至于其他人,我不会承认的,妈妈,你知道吗,那天你在消防通道间里的谈话,我听到了,所以我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我是幸运的,不是吗?有那样一个好爸爸,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在勉勉强强说了这样多的一段话以后,司徒静的力气似乎用尽了了,她的小脑袋陷到那张大枕头里,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她就会消失无踪。
听完女儿司徒静的话,苏荷彻底愣住了,她被自己小小的女儿惊住了,她以为她隐瞒的很好,没有人会知道,结果司徒梁宇知道了,如今,自己的女儿也知道了,她看着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儿,她觉得心中苦苦撑着的那片天就要塌陷了。
围在床边的许多人们,看着那一家三口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憔悴,可是他们却都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看着,为他们祈祷,希望老天不会完全抛弃他们。
司徒静躺在那里,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吸气的时间明显长于呼气的时间,而且吸气的气息长了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大人们清楚的知道,又一场悲欢离合即将在所有人面前再一次上演,大家都不期待,但是任何人又都无法阻止这种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过了一段时间,司徒静似乎经过短时间的休息,情况好了很多,而且小脸上泛着红润,看上去她健康无比,根本不像是个生了病的孩子,依旧是从前那个活泼惹人疼爱的孩子。
司徒静略显艰难的移动着那双似乎不再是长在她身上的双手,去抓住仍旧守在床边的司徒梁宇和苏荷手,分别与之交握,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抓着,“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谢谢你们生了我,养育了我,又让我度过了精彩幸福的短短的一辈子,我是幸运的,谢谢你们,我庆幸成为你们的女儿,只可惜女儿带个你们的欢乐太少了。希望来世我能让我最爱的你们幸福一生。”
这最后短短的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而这几句话用尽了她短暂人生的最后的力气,紧紧握着司徒梁宇和苏荷的双手松开了,有些涣散的目光在床前的几个人中扫过,似乎在看都有谁在她最后的时刻守护着她,似乎又在寻找着谁,之前一直不断尝试想要上前却被苏竞从紧紧拥着的陈楚岚终于挣开了,慌张的跑到床前,泪眼婆娑的看着呼吸渐弱的外孙女,她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情绪,“妮妮,姥姥的妮妮,你看看姥姥啊,看看姥姥!”
司徒静的眼中带着幸福、失望、遗憾、痛苦的神情,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滴落,然后浸湿了她头下枕着的枕头,这是她在人间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司徒梁宇发觉了自己手中的小手就要滑落了,他心中觉得慌张,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能一直牵着女儿的手,带着她去玩耍,所以当他察觉到他就要失去那只细嫩并且渐渐变凉的小手时,他紧紧的握住了那只小手,他想要藉此来感受他一直想要亲近的女儿没有消失,而是真切的在他身边,但是生命的消逝不因人的意愿而停止,他只能失望的顺从,感受手间的触感变得冰凉,而眼中的泪水毫不留情的涌出双眼,大滴大滴的泪珠滴落在父女交握的手上。
而苏荷则是根本没有了过去的优雅形态,看着女儿双眼闭合,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住了,嚎啕大哭,扑倒在女儿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拥着尚且温暖的身体,想要唤醒女儿,口中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哭泣,没有人能够听清她说话的内容,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在呼唤女儿回来。
陈楚岚在女儿放声大哭的时候,完全接受不了了,随着房间内的所有人的哽咽哭泣的声音的发出,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昏过去了,躺在了司徒静的病床上,面上一片发青,站在苏竞从身边并且扶着他的梁润看到这样的情况,叫过无声哭泣的凌素,让她赶紧去叫医生,梁润扶着仿佛突然间老去的苏竞从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椅子内,然后抱起陈楚岚向急救室走去。
而梁如霆和宁景玉两位老人则是相互搀扶着彼此,虽然他们七八十岁了,经历过无数次亲人离世的场面,也曾想司徒梁宇和苏荷一样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可是当他们晚年的时候,再一次经历心中疼爱的孙辈在自己的眼前离开,钢铁一样坚强的梁如霆老人也是一样泪如雨下,无声而泣,令人心酸不已。
整个病房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不再流动了,沉重、悲伤、心酸、悔恨围绕在病房内所有人的身边,并且逐渐扩大渐浓,包含着无限悲痛的哭声回荡在病房内,让人心痛不已。
☆、第七十四章
很快到了填报志愿的日子,分开了十几天的同学们再见面都显得有些激动,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绩,虽然有些比较要好的同学的成绩都知道了,但是还有一些人的成绩并不知道,所以凑在一起就会相互打听。
同学间的相互也是分帮分派,几个人一堆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将青春少男少女的活力表现的很充分。
李霄、袁月来的相对比较早,只有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冷一热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都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好友梁思瑜、殷紫慕,班级大多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殷紫慕和梁思瑜迟迟还没有到,早上和梁思瑜已经通过话,知道她们一定会来,可是没见到人,总是让人觉得心底难安的。
在班级里,殷紫慕、梁思瑜等四个人感情时最好的,虽然和其他同学也会交往,但是相对感情一般,达不到如同四个人之间的感情程度,所以,李霄、袁月即使来的再早,性格独特的她们也不会与其他同学凑在一堆,谈天说地,这让坐在一起没有交谈的李霄、袁月看上去很孤僻而且冷清。
“袁月,紫慕还没来啊?”文竹走到了李霄和袁月的座位跟前,询问着殷紫慕的消息,自那天见了一面以后,彼此之间再没有联系,面对失去父母,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殷紫慕,文竹觉得即使再同情、再心疼殷紫慕但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辞安慰她,他觉得那些单调而乏味的安慰人的词语,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他只能站在一个两个人都能接受的安全距离,远远的关注着她,尽量不造成两个人相处时的尴尬,以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所谓过犹不及,这是文竹不想看到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没看见我们也在等吗?如果想知道什么,就陪我们一起等就是了。”一向热情无比的袁月,似乎因为持续的高温而变得非常暴躁,言语之间,言辞有些犀利,根本不顾及到颜面的问题。
坐在一旁的李霄,眼神略显清冷的看了看好友袁月和班长文竹,没有说什么,她漫不经心的合上一直看着的那本书,低着头,想着事情。她虽然少言寡语,但是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相反,她是个情感细腻而且敏锐的人,她可以很清晰并且敏感的发现身边人情感变化,就比如班长文竹。
虽然是在最近两年的时间里文竹才和他们走近的,但是她清楚的感觉到,文竹和她们四个人才交往的多了起来,而且他明显更多关心的是好友殷紫慕。其实说起来,李霄对文竹这个人并不看好,文竹这个人在女生圈里太受欢迎了,并不是说文竹是个滥情的人,相反,他对女生都很是彬彬有礼,对所有人都很温柔,这正是最为女生喜欢的地方。可是这样的性格,对以后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来讲,将会带来极大的困扰,所以,在李霄眼里,文竹这个人作为朋友值得交往,但是其他的不能考虑。
文竹从李霄和袁月那里没有得到他要知道的消息,他惦记着殷紫慕,始终无法放心,只能坐在她们前面的位置,耐心地等着。
终究不负几个人的等待,殷紫慕和梁思瑜终于慢悠悠的出现在了班级的门口,让一直等着她们的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