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这边,确实如嵇堰所想那般,滢雪还未就寝,是因明日早乳娘要回安州。
她想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而乳娘也是担忧自小看大的姑娘,临离开时,总有许多话要叮嘱。
是以,主仆二人絮絮叨叨了半个晚上。
乳娘见夜色已深,便劝:“夜深了,不说了,姑娘早些休息。”
滢雪点了点头,最后道:“乳娘,你告诉父亲,我在洛阳等着他。
乳娘听明白了自家姑娘的话,笑了笑:“家主听到姑娘的话,定然卯足了劲想办法升迁到洛阳的。
“嗯。”滢雪点了点头。
她是盼着父亲来洛阳的,但同时也是希望父亲的心思全回到仕途上,在嵇堰愕事情上也能稍稍的放一放。
这时,外边忽传来萝茵的声音:“姑娘,郎主来了。”
滢雪和乳娘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平日里都是她到主屋那边寻的他。今日怎主动到西厢来了?
乳娘瞧向姑娘,略一琢磨:“那奴婢先回去了。”站起了身子,略一福身出了屋子。
想是方才人还没到西厢,萝茵就先禀告了。
刚出屋外,就见嵇堰刚从廊下大步走来,一身灰色长袍,身形挺拔如松,气场虽有收敛,却依旧让乳娘和萝茵不敢大喘气。
嵇堰走到西厢,乳娘与萝茵敛眉垂目行了礼。
房门未阖,嵇堰走到门前,一眼便见坐在软榻上的戚氏在倒饬着风炉。许是准备就寝,一头柔顺乌发随意披散在腰后,交领的素色寝衣外披着披帛。看着甚是娴静柔顺,不知道的还当真会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
抬手扣了扣门扉,戚氏这才闻声抬眼看来。
好似不知他过来了一般,那张只他巴掌大的小脸露出了惊讶之色:“郎主怎么过来了?”说着,站了起来。
方才,他分明听到她那婢女与她说了他过来了,声音虽不大,却让他听了些声。
釉堰跨入屋中,瞥了眼风炉。
滢雪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笑意,问:“郎主可要喝一些?”
“晚间我不喝茶。”
滢雪笑了笑:“也不算是茶,是只加了少许清茶的牛乳茶,可以助
眠的。”
“牛乳茶?”略一琢磨,这嵇府并没有奶牛,何来的牛乳?
似乎看出了嵇堰的疑惑,滢雪解释:“妾身给了洛管事银钱,从乡下庄子收来的,每日送一回,也给颐年院那边送了一份过去。"
嵇堰沉默了半晌,开了口:“府中也有一份属于你的月例,明日你让洛管事给你送来。”
滢雪虽然不缺那么点月例,但该给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应:“好,妾身明日与洛管事说—说。"
牛乳茶温好了,她翻了个大茶盏放到了嵇堰面前的几案上,又伸手去掌托盘上的棉布布欲包裹壶柄时,对面的男人却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壶柄。
她惊愕的喊“烫着……”呢,话没说完,结果却发现他握着壶柄跟个没事人一样,给她倒了一杯牛乳,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她不禁腹诽:这都不觉得烫,这手该有多糙呀?
发现戚氏盯着自己的手瞧,便知她在想什么。“牛乳没沸腾,壶柄能有多烫?”也就她这娇娇女觉得烫。
滢雪默了默,心道:他一手茧子倒是不觉得烫,她细皮嫩肉的怎可能与他相比?
她面上也没说,端起了牛乳茶浅抿了一口,忽然反应了过来。她先前在嵇堰的面前一直伏低做小,倒是难得这位爷给她倒茶。
忽然间的发现,觉着这盏牛乳都好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