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好整以暇拧开暗锁,回身叫霍振庭:“庭庭过来,我们拿完衣裳就走,快一点。”
霍宅从外面瞧着郁郁葱葱,进门再看只觉枯木朽株十分寂寥。
院子里杂草落叶无人打理,昨晚的暴雨没有把它们冲刷出清新的味道,今早太阳一晒反叫人嗅到一股闷闷的腐朽气息。
旧时花圃的位置上偶有几朵彩色花儿从乱糟糟草稞子里支棱出来。
厉海侧目往花圃处瞟一眼,他从这些娇滴滴的花朵上面体会不来圣人眼中的坚强与美好;只觉它们生不逢时,注定命途多舛。
今早在巡捕房所见那份凶案初步侦查记录上说,今天早上夜香郎来取夜香,没看见本应提前搁门口的夜香桶;于是敲门提醒,结果大门应手而开。
夜香郎自述因出于好心进门查看,实际上很可能是想进屋顺手牵羊。
……不过这不重要。
那名夜香郎沿着厉海现在脚下这条泥泞小路走向前方三层高的阳黄色西式建筑。
他一边上楼一边呼唤:“霍太太,倒夜香喽,侬睡过头了伐?”
二楼主人房房门大敞,夜香郎猜想主人家肯定已经起床,上前两步继续抻颈叫人。
结果这声“霍太太”未及出口,他就发出一声惊恐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吓到腿软神散,跌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厉海探头探脑往二楼主人房里瞧,房里有张很漂亮的西洋铁艺高床,床上被褥胡乱打团堆在枕头上,枕头边有星星点点暗红色喷溅血迹。
报告里有写,霍大奶奶的奸夫贺勇男是被人用大烟枪从脑后多次击打致死。床上这些血迹应该都来自贺勇男。
哦对,这间房里原本还有一张烟桌,以及一柄烟枪。不过这些东西已经做为证物被早上来的警察搜走了。
霍大奶奶曹美莲尸首被发现时倒在地当间,全身上下只有条西洋胸衣。头部、身躯也有被烟枪击打痕迹,不过致命一击是贯穿胸口的刀伤。
记录上写道:现场没找到行凶刀具。
厉海眼下只能在这间卧室地当间看见一滩凝固半干的深褐色液体。
他从前以为血液都是鲜红鲜红的,如今才晓得原来这东西放在不同材质上留下的痕迹也不尽相同。
哗啦声响,厉海循声望去,见霍振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屋里,他拉开曹美莲梳妆台抽屉,伸手在里边扒拉着拣出几张毛票,笑眯眯走过来递给厉海:“这个给姨姨,买肉包。”说着连他另只手里捧着的两颗羊肉包也塞给厉海。
“你老婆姐姐对你蛮好嘛。”厉海不明白霍振庭为什么把钱和包子都交给自己,但觉得霍振庭能从曹美莲屋里随便拿钱,那说明两人关系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