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王府双喜临门,雅尔江阿少不得带了永谦出城见驾。
雍正听说父子二人来谢恩,便在勤政殿召见他们。虽对雅尔江阿淡淡的,转头同永谦说话时,他却带了几分慈爱。
同那些吃喝嫖赌的宗室浪荡子相比,永谦虽在文武上不算出彩,可人品尚可,待继母孝敬,待庶弟弟们亦友爱。
与那个浪荡成性、不成体统的老子不同,永谦不好酒色,算是宗室里难得的老实人。
但凭歹竹出好笋这条,雍正都要高看永谦一眼。
雍正心里自是不待见雅尔江阿的,两人之前的恩怨能追溯到四十多年前。
彼此,雍正还是风光的贵妃养子,太子之下皇子中第一人;雅尔江阿是亲王嫡长子,两人同在上书房读书,因年纪相仿,又都是话多调皮的性子,常凑到一起叽叽呱呱。
不想,好几日没多久,两人先后丧母守制。
雍正成为德妃不待见的长子,又被圣祖训斥“喜怒不定”;雅尔江阿则有了后母,同简修亲王父子之间生嫌隙。
雍正性子越来越来越阴郁,为人处事也隐忍不发;雅尔江阿却反其道而行,行事越来越张扬,仗着圣祖喜爱改了口,从“皇伯父”成了“皇阿玛”,留宿阿哥所,甚至公然与太子争宠。
又赶上简王府继福晋生子,外头穿的沸沸扬扬,都说雅尔江阿既不为其父所喜,世子位将落到小阿哥头上。
雍正念着两人情分,私下劝诫雅尔江阿装乖忍让。
雅尔江阿年少气盛,哪里听得进去?两人不欢而散,从此分道扬镳……
早年那个身在逆境、依旧鼻孔朝天、目空一切、让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身体发福、发辫花白的老头子,匍匐在自己脚下。
是不是自己真老了?怎么老想起过去的事?
雍正突然没了说话的心情,摆摆手打发雅尔江阿父子跪安。
他一个人沉思了好一会儿,视线在殿内环视一番,对侍立在旁的陈福道:“传怡亲王与庄亲王。”
陈福“嗻”了一声,下去传人。
少一时,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随着陈福过来。
两人就在勤政殿偏殿办理政务,自是晓得皇上方才召见了简亲王父子。
现下,将雍正面色不豫,两位王爷不免有些担心。
别在是雅尔江阿有什么不恭,引得皇上着恼?
十六阿哥心里,不由暗骂两声,只盼着雅尔江阿悠着些,省的宗室里又添是非。
十三阿哥,则是忧心不已。
虽说现在大权在握,可十三阿哥也晓得,自己被皇上驾到火上烤。
皇上能得罪得起八旗诸王,他却是得罪不起。皇上在还好,无人敢向怡亲王府发难,皇上若不在了呢?
如今皇上重新起复简亲王,对十三阿哥来说,绝对是好事。
他正想着,怎么为雅尔江阿说两句好话,就听雍正道:“咸安宫房屋闲置许久,著设立官学,将包衣佐领内管领之子弟,并从景山官学中挑颖秀者,或五六十名,或百余名,入学肄业……”
两位王爷闻言,不由惊住。
咸安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理密亲王生前被圈禁之处,向来是宫里的忌讳。
雍正傲然道:“即便是理密亲王住过又如何?如今朕是皇上!”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毓庆宫在内廷,不好从此例……就按朕早年所说的,作为皇子居所……”
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见他圣意已断,自不会多事,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