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就在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是郑全的父母回来了,还带着一帮亲戚。
亲戚们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着。
“新房子就是好啊,你看这装修,多新啊!”“还是两层呢,以后有孩子方便吗?”“房子大是不是不好收拾啊?”“不是有小全媳妇呢,她特能干。”“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小全媳妇年纪也不小了吧。”
直到品头论足了一番,他们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几个人。
“小全媳妇也在呀,这几个姑娘是谁啊?”
“三姨,这几位是我的伴娘。”冯惜说道。
被称作三姨的女人突然夸张地喊起来,跑到柳珊珊面前,一把抢过她的包:“哎呀,你这包是真的吗!要好几万吧?”她招呼着其他人过来看。
又有一个人注意到柳珊珊的纯金手镯,上来就要摸:“你这个镯子是纯金的吗?”
柳珊珊也不躲,甚至伸出手来给她们展示,只是在她即将碰上的一刻,微笑说道:“纯金的,50g重,三万多。还有这个钻戒,大吗?三克拉呢。您小心点,碰坏了可能赔不起。”
“你这姑娘嘴怎么这么毒呢?这都是你的长辈,你什么态度啊?”三姨不愿意了,嘴上骂着,把包塞回给柳珊珊。
柳珊珊夸张地捂着嘴:“阿姨们,我没有恶意的。我是为你们好,我也不想你们破财啊。”
亲戚们的脸色更难看了,郑全的父母一瞪眼,指着柳珊珊就要骂。
柳珊珊却抢先说道:“叔叔阿姨!我们正找你们呢,我们几个过来的机票和酒店,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结一下呀。哦还有,我男朋友是开车来的,他的油钱是不是您这边也包?”
柳珊珊正在和一大家人对峙,张涞站在她旁边,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而苏安却毫无征兆动了,她推开人群,冲了出去。
她突然想逃离这一切,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这里让她看上去像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在她身后,冯惜追了出来。
“苏安,等等我!”她小跑着追上苏安,这一点距离便已经气喘吁吁。
冯惜拉着苏安的手:“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当年只是不懂事,而且都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我没有生气,冯惜。”苏安悲哀地看着她,好像透过冯惜额头和眼角的细纹,她们又回到了那个冬冷夏热的宿舍,那段蒸腾着的青春。
苏安突然意识到,冯惜是老了,她的面容老了,她的心也老了。
在她的心里仿佛住着一位老妪,咳嗽着,拖着不灵便的脚步,日复一日地,用毫无变化的节奏削着木头,只为了给自己建一口棺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