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蕴本来喜上眉梢,顿时又被浇下一壶冷水,沉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aopaow恐怕是还有人欲要加害于我、或是你。”“怎、怎么可能?我、我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只为、只为再见她一眼,怎么会有人想要害我”他喘着粗气,心神未定,眼角犹有泪痕。“你口中所说的她,可是三个月前一入宫就深得恩宠的异族美人,慕容才人?”慕容玥抬手摸了摸泪,面上污迹斑驳,不再应话。她了然于心,只能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虽然说当今圣人与皇后娘娘恩爱依旧,可是纳进宫里头的新人却每一年都未曾断过。她转过话头道:“先生可有说过何时来接我们二人?”“说、说过,先生说公务耽搁,会晚两三日再来接应我们二人。”她一把拎过他的衣领,沉声道:“你一个大老爷们,长得高高大大的,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可是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快些想个法子,逃出生天才为上计。”慕容玥使劲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哭腔,恍然道:“姚、姚娘子可有法子?”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今早逃难时,她早已注意到山林的西北角有几缕烟火气,暗中早已牢牢记下了位置。如今月上三更,正是方便出门的时候。姚蕴领着慕容玥往那个方向走去,当真寻到了一两处破破旧旧的小宅子。她偷偷取了晾晒在外头的两套粗布麻衣,放下了一只银镯子以作谢礼。抬眸时不经意瞧见木柴棚子底下放着一两把生锈的贴钻子,她转念一想,顺手取了两物收入怀中。慕容玥则是偷偷潜入到后头庖厨取了两个白面馒头。不过半刻钟,两人吃饱回了些力气,换过一身粗布麻衣,往脸上抹了些黄泥土,摇身一变就成了乡野间粗鄙狂野兄弟的邋遢模样。姚蕴领着他一路往北走去,循着北斗七星的朝北方向,只望能尽快寻到路途上的官驿。两人匆匆奔走了一夜,天边微亮,微吐鱼白,终于看到了一间破旧的官驿。官驿下人匆匆前来应门,瞧见两人蓬首垢面、脏脏兮兮的模样,连忙捂着脸唾弃道:“哎呦,这是官驿,不是乞丐求食的地方,赶紧走吧!”慕容玥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沾满泥垢的木牌子,咳了咳嗓子,操着一口官话自信道:“小兄弟,你瞧瞧清楚,这是何物?”官驿下人目光一沉,这块木牌子虽然污渍斑斑泥泞不堪,可是的确是鱼符样式,木牌底下还印着三法司衙门专门的烫金名号。三法司若是有要紧的抓人任务,也会给最下层的捕快衙役派发木质的烫金鱼符。慕容玥挺了挺胸,沉声道:“三法司办案,特意如此换装湮没踪影寻人,还不速速迎我们二人进去。”“好咧好咧,上官里面请。”官驿下人连连点头,迎着二人入内。两人寻了一间普通厢房,紧锁房门,终于能够稍微喘口气小憩一番。这个三法司的小木牌嘛?当然是姚蕴伪造的。她手工熟练精妙,取了铁钻子咔咔上手,不过半刻钟就能将鱼符模样雕刻得栩栩如生,再烧融了簪子上的一点金饰,烫在木犊底部的刻字里头,这三法司的木牌子也能仿刻得个七八分像。睡梦之中,姚蕴猛地被惊醒,门外的喧嚣拍门声越发吵闹。她起身一瞧,只见慕容玥已经握着贴钻子守在木门边上。“怎么了?”“门外有官兵在寻人,说是在抓捕近日的盗贼。一男一女,男的为外族人,女的为富家女子。”她眉眼微蹙,这不正是在寻她们二人吗?天杀的,他们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咚咚咚,咚咚咚!拍门的气势粗暴无比,似要推倒高门厚墙翻身而入!官兵打扮的两三个人终于到达了两人的屋子外。慕容玥垂着头去应门:“哎,上官们好,不知道出了何事?”三位官兵闻到一股腥臭味道,连忙捂了捂脸,凶狠道:“官府抓捕盗窃重犯,莫要多问。你们是何人?”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慕容玥往前递了那枚脏兮兮的木鱼符,赔笑恭敬道:“回上官的话,小人二人是三法司的捕快,奉命乔装打扮来捉拿凶犯。”其中一位官兵谨慎地盯着他们二人,试探道:“什么凶案,还需要三法司派人过来抓?这个鱼符为何如此肮脏?”姚蕴
连忙笑吟吟地拱手行礼,压着嗓音道:“回上官的话,正是两个月前的长安白茶案,小人二人奔跑抓人时不小心坠入了泥潭,便弄得满身泥泞污浊,惊扰了上官,还望上官见谅。”“长安白茶案?”官兵皱了皱眉故意道,“去抓何人呀?”她特意弓着身子唯唯诺诺道:“上官有所不知,那凶犯是泰州人士,一路往南逃窜,诡计多端。小人二人已经被他多次欺骗愚弄了,甚至、甚至是还掉进粪坑里了,真是苦不堪言呀!”那位官员听闻过此案件中确实是牵扯到泰州之人,而且听闻他们还掉到了粪坑里头,颇为嫌弃地捂着口鼻转身便离开了。待他转身之时,姚蕴微微抬头,瞳孔震惊,目瞪口呆,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发颤。那人的后背官袍处竟然破了个洞!她麻利地关上房门,哑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慕容玥才松了口气,大为不解道:“姚娘子,这是为何?”“来不及了,路上再与你”姚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目光凛凛地远眺前方。慕容玥缩回了俊朗的脑袋,畏手畏脚地拽住她身后的衣袍。屋子的正前方,已经站着七八位官兵打扮的威武将士,持剑而立,皆是冲他们而来的。姚蕴面无惧色,冷冷地盯着面前之人,冷声道:“我们到底是得罪了何人?总不能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吧?”为首一人蒙着面,冷哼一声:“主公说了,姚娘子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攀上不该攀上的人。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