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简行瞥了她一眼,少年的面庞消瘦,背脊却挺得笔直,两只眼睛在日光下,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射出两道锐利的光,好似一把才出鞘的剑。
“为生民立命,吾之所趋也。”
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慷锵有力。
只是下一刻,少年的肚子忽然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居简行的脸一下子难堪的烧了起来,猛得捂住肚子,死死地咬紧了嘴唇。
温月的目光落在少年落魄的穿着上,最后盯着少年的鞋子顿了一下。
那是一双破旧的草鞋,鞋带断了好几次,都被强行拧上了。居简行的脚就塞在这即将崩溃的草鞋里,黑黢黢的。
像是注意到了温月的视线,居简行下意识地把脚往里缩了一下,侧脸越发冷硬,嘴角绷紧了。
只是下一刻,一阵饼香顺着凉风传了过来。
居简行抬头,温月举着饼,蹲在他面前,桃花眼笑眯眯的,里面仿佛有着澹澹水色。
“请你吃饼。”
居简行听见温月说:“我没有你那么远大的志向,所以如果你以后发达了,看在今天一饼之恩的份上,你罩我,好不好?”
居简行微微一愣。
温月就将饼往他嘴里一塞,半是抱怨,半是打趣地笑:“发什么愣啊,给个机会啊,少侠!”
晴朗的天空下,树影斑驳,暖阳照下来,将这对少年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给个机会啊,少侠!
我已经尽力了,明明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我就可以触碰到权利的中心了,就可以真的给你这个机会,保住你所珍惜的一切。
可是时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温家没了。
你也没了。
温月……
你现在变成了谢晚宁。
居简行深深地闭上了眼,攥紧了手掌,果干被尽数捏碎成了齑粉,月光下,他的神情显得隐忍又克制。
经过一夜的折腾,谢晚宁回到澜沧书院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绚丽璀璨的朝霞满布天空,照的万事万物有了一丝新生的朝气。
谢晚宁不敢把夜行衣穿进门,只好先找个地方换了衣服,才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往自己屋里溜。
谁料她刚刚开门,便觉后背一凉。
谢晚宁扭头一看,迎面就撞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少年一袭暗红色水纹袍,翘着腿坐在那张梨花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只光滑洁白的茶盏,手指微动,来回摩挲把玩。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定定地看向谢晚宁,底是一片嘲讽。
“哟,谢夫子?”
谢晚宁听见少年的嘴里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慢悠悠地开口:“谢夫子受了伤不在自个儿房里面歇着,大晚上胡乱瞎跑。不知道的以为,还以为谢夫子养了个外室,赶着去相会呢。”
子车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