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荣英眉头紧皱,附耳过来,“御骑军晚了一步,刘霈全家七十二口,全没了……”
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为十年同僚突遭横祸而无奈悲哀。
而顾潋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依我看……”被从床上叫起来的姚永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刘霈之后,还会有人做那刀下鬼,咱们也不必找那些账本,只等吕肃动手,他朝谁下手,谁就是那后头账本上的人呗!”
顾潋沉声道:“怎可任由吕肃这样杀人?买官行贿虽是大罪,但罪不至死,况且还有那些稚子幼童无辜之人。”
“那要不然,我们去赵宁手里把账本偷来?”姚永昶喝了口俨茶,竭力瞪起困倦的眼皮,“还不如直接把吕肃抓起来审问,省得他再杀人。”
提起吕肃,顾潋敲打桌面的指尖一顿。
“对了,我今日在娇玉阁听到的,吕肃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但听他语气,他也不知是谁下的手,现在转头再看,会不会是刘霈这些买官行贿之流干的,所以吕肃杀了刘霈,是想找出下毒之人?”
“不好说,但我知道,今天刘霈死了,肯定会有人整夜无法安眠。”
荣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算是听明白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要在吕肃下手之前,找出那些人?”
顾潋点头,姚永昶摇头,荣英又迷糊了。
姚永昶叹了口气:“找出账本上的人,谈何容易?”
顾潋道:“其实不必找,若是有聪明的,知道吕肃正在挨个清理账本上的人,一定会主动投案,这样一来虽丢了官帽,至少能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
况且他们至今还不知道那账本到底有几册,而凌霄阁给的刘霈那册,随着刘霈被杀,已然没什么用处。
不管是因为丢了账本还是因为中毒,吕肃如今急红了眼,说不准就是拿刘霈当鸡杀了以儆效尤,意在警告其他人老实些。
“不如再等等看,我们贸然出手,容易陷入被动之中。”
这次姚永昶附和顾潋:“倒也没错,那便看看谁做第一个聪明人,我猜,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去大理寺投案,我们等着就是。”
顾潋点点头,暂且把这桩事搁下,转头问了问时辰,居然已经是四更,他站起来抚了一下涨闷的胸口,深吸一口气。
“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说。”
荣英一晚上都心不在焉,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急匆匆走了,姚永昶却窝在椅子里迟迟不动。
“怎么?”顾潋朝他看去。
“顾潋,那什么……”姚永昶不好意思笑了笑,双手搓在一起,“你也知道,这个时辰,街上哪个青楼楚馆都不开门了,我也不想回家,能不能叫我在你这儿将就一晚?”
“好。”顾潋叫来仆从安排卧房,朝姚永昶一点头,“你将这儿当自己家就是,想要什么便说,我先回宫了。”
“回宫?”姚永昶一愣,“这都什么时辰了,宫门都落了锁,你怎么回宫?”
“自有办法的。”顾潋留下这样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招英殿外,顾潋放轻脚步走过去,还未接近殿门便被顾洋发现。
“谁?”顾洋轻喝一声,觉得脚步声熟悉,于是追问道:“少爷?”
“是我。”顾潋从黑暗中走出来。
“少爷,您怎么这个时辰回宫?”顾洋松了口气,把手里的剑柄放开。
“今夜吕家书房走水,吕肃丢了账本,怕买官受贿之事败露,便对刘霈下了死手,刘霈全家七十二口全部丧命。”顾潋说完,看了眼昏暗的内殿,“我不放心皇上,便来看看。”
提起赵赫,顾洋附耳过去:“少爷让我来看皇上一眼,可我到时,皇上已经歇下了,我不好进殿去看,不过子时刚过那会儿,皇上起了个夜。”
听到这个答案,顾潋沉吟片刻,问道:“起夜时你瞧见皇上了吗?”
顾洋答:“瞧见了。”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