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倒让萧天洛想错了,坐下来后,不管是安王还是程尚书都只字不提祝久儿,就搁那儿侃大山。
安王问候了老侯爷的身体后,就看向萧天洛:“侯爷这府上的护卫都气宇不凡,不愧是将才之家,老侯爷挑人的眼光,厉害!”
不像他,府上都特么乱成了一锅粥,钻了那么多只老鼠!
那天他从亲眼目睹的画面和萧天洛的话里猜出府上有猫腻,回府一查,妈的,安王气得原地跳起来,一个个中饱私囊,完全不把府上的规矩放在眼里,反了天了!
他这几天把府上大换血,就连用顺了的管家也撤掉,这不查不知道,光从管家的私宅里就查出不少府上库里的物件,这哪是贪,这是偷,如今人已经进去了。
今日来宣武侯府,安王心里又遭受暴击,从进府就看到人家的家丁像模像样,模样周正不说,个个礼仪到位,能在人前出现的丫鬟更是整整齐齐,连个龅牙的都没有。
更不要说护卫了,撇开本来气质就出众的萧天洛不说,站在门口的两个,虽说不是身材多高大的类型,那身材线条流畅,往门口一站,俨然两座守门神,威风凛凛。
这真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安王心里酸,不能说,默默地把酸水往肚子里咽。
安王和程尚书绝口不提过来是什么事,只说顺道过来探望老侯爷,老侯爷平时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对着这两人耐心十足,你不动,我不动,稳如泰山。
“侯爷这府上是真不错,园林韵味十足,下人们管理得井井有条,侯老夫人上心,实在是令程某佩服,家中内子若有侯老夫人这般本事,也就不必操心了。”
程尚书一笑,眼睛眯成两条缝儿,乐呵呵地说道:“就是府上空了些。”
萧天洛端站着不动,能看到老侯爷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突然捏着杯子往桌上一拍,砰地一声大响,桌子似乎还摇了摇,程尚书的脸色微变,不知道作何反应。
“呜……我可怜的儿子、儿媳啊,”老侯爷撒开手,捂着脸就哀哀地哭起来:“至今还生死不明,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人都没得送……”
“老侯爷,”安王看着老侯爷带着两鬓霜白哀伤不已,为难地看着程尚书:“您还是节哀,兴许有峰回路转,如今府上人丁凋零,本王看得也难受啊。”
“是啊,是啊,尤其听闻宣武侯的独女身子骨不好,我家夫人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些珍稀的养身药材——千年何首乌一支,天山雪莲一支,让大小姐补补身子,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程尚书一挥手,随身的家丁立马奉上两个考究的木盒子,郑重地捧到老侯爷面前。
萧天洛在心里笑笑,前有宫里召见,后有上门送礼,这皇后是寻思着皇子或侄子,祝久儿必须得嫁一个,嫁皇子不乐意,那就嫁她侄儿,反正是吃定了祝家!
老侯爷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受宠若惊道:“哎呀,程大人如此厚礼,我们岂敢笑纳,何况我那孙女体弱,大夫说了不能大补,虚不受补啊。”
程府的家丁僵在那里,没人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程大人的好礼老夫就心领了,你也别让家丁站着了,一边候着吧,举得久了,我看着都手酸。”老侯爷始终笑呵呵,有句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算拒了礼,也显得没那么不礼貌。
被婉拒的程尚书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多少有些僵硬:“虚不受补,也是,以前也曾听大夫有过这个说法,祝小姐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不瞒两位,她这身子骨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那儿媳有孕而不知还上了战场,仗是打赢了,但孩子却被耽误,这些年陛下仁慈,太后也赏了不少药材,才将将养得勉强。”
“如今年岁渐长,我们府里眼看着如此,与她祖母一商量,准备为她招个身体健壮的赘婿,兴许还能生个一儿半女,为我侯府延续香火。”
萧天洛是不知道,但安王晓得,程尚书的儿子可不是什么身体健壮型的,表面上是个翩翩公子,实则暗里被掏空,是个空虚公子。
仅是身体健壮四个字就能把程家公子避之门外。
“赘婿?”程尚书的脸一白。
“啊,正是,你们二位不都说了嘛,我这府上看着冷清,冷清那就是少了孩子,我宣武侯府本来就人丁不兴,儿子儿媳一出事,就只剩下这个孙女,招婿最合适。”
老侯爷说得兴起,越发打不住:“我孙女既然体弱,那就找个身强力壮的,采阳补阴,说不定能生好几个呢,要是找个同样体弱或是一般体格的,怕是难喽。”
“这田不好,种子再不行,岂不完蛋?”
老侯爷是武夫出身,说话糙,安王听着觉得还挺有道理。
“宣武侯府要是招赘婿,那可不愁人呀,想来不少男子都愿意。”安王是个大咧咧的,他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总好过把女儿送出去:“老侯爷明智,把孙女放在眼皮子底下疼。”
“那是当然,我这孙女从小就娇弱,不管嫁到哪里我都不放心,老夫定要好好地看管,直到她生儿育女,生活美满方可,不说老夫,她祖母更是疼到心坎里,舍不得嫁!”
这话和侯老夫人进宫时的说法贴合上,安王瞥了一眼程尚书,心道这趟是白来了。
礼不收,婚不提,还说要招赘婿,程尚书能舍得让儿子做上门女婿么,哈哈哈,他突然觉得这一趟来得也不错。
程尚书跟哑巴了似的,一时半会挤不出半句话,他求着安王许久才让他愿意陪着过来,这祝家的骨头硬气得很,侯老夫人进宫,皇后都把话放在明面上了,她却说舍不得孙女出嫁。
这老侯爷也不遑多让,更离谱,要招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