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四方、勇武无敌的陇西王膝下唯一的嫡子,居然是个温雅纤弱的少年公子。dangyuedu
千里迢迢入京觐见,还不忘带了个极品美人儿同车。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着嗓音的低声议论之声。
“热水热食和空房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贵人早些休息。”
驿丞把池萦之和沈梅廷送到了相邻的两处小跨院门外,提醒道,“小驿今日还停了一队囚车,是过几日要押解上京的重犯死囚,人拘在驿站后院。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两位千万不要去后院,免得惊扰了贵体。”
池萦之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即恢复了平静,点头应下了。
沈梅廷饶有兴趣地追问了一句,“用囚车押解上京的待遇,也不是普通犯人能有的。却不知犯的是什么大案子?”
驿丞的神色却有些微妙,敷衍地说了句‘确实是重案犯人,其他的不便多言’,匆匆离开了。
沈梅廷没问到答案,觉得挺没意思,拦着呵欠连天的池萦之,又问起了‘太子爷做事到底是如何的狗法。’
池萦之一个字都不想提,只想打发了沈梅廷回房睡觉,以手掩着呵欠,从袖中摸出一个素色暗花的小锦囊,随意扔给了沈梅廷。
沈梅廷好奇地打开鼓鼓囊囊的小锦囊,露出了一对精巧的金手钏来。
以足金打制、螺旋形绞金交缠的手钏的正中处,缀了个精巧的金铃铛。
叮铃——
被两根手指拎在半空的金手钏晃了晃,小铃铛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
“池表弟,这是?”
沈梅廷一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奉茶的阿重,脑海里一瞬间滚过了无数香艳猜测,“莫非——”
“太子爷喜欢的东西。”池萦之抬脚进了屋,“下午在辎重队伍里特意翻了半天才找出来的。”
沈梅廷的神色微妙起来。
“太子爷会喜欢这个?”他叮铃铃地晃着金手钏,“这不是女子的佩饰么?喜好有些怪啊。”
“所以说他很狗。”池萦之又打了个呵欠,把素色锦囊从沈梅廷手里抽回来,随手把门关上了。
沈梅廷差点被门板拍在脸上,“池表弟,别急着关门哪。你的一对金手钏,有一个还在我手里——”
“送你了。”
……
临睡前,池萦之抱着汤婆子,靠坐在简陋的驿站床头,惯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簿和炭笔。
蓝布封皮的沉甸甸的记事簿子相当旧了,字纸边缘细微卷起,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是跟随了池萦之许多年的宝贝。
记事簿里乱七八糟写下的,是她这几年陆陆续续在梦里看到的剧本片段。
梦得琐碎,记录得也凌乱,除了写字还有图画,一眼望过去仿佛天书一般。
除了她自己,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得懂。
池萦之努力回忆着下午马车小睡时梦到的糟心剧情,翻开记事簿的空白页,简略写下了几个关键字:
【静室,蛙鸣,太子,铃铛】
放下炭笔,换了只画笔,蘸了些朱砂,在太子两个字上重重加了个赤红圈儿,三两笔画了个撇嘴冷笑的小人。
提笔又想了一会儿,她在铃铛两个字旁边,精细地画了个栩栩如生的风铃子花样,把记事簿压在枕头下睡了。
或许是日所有思,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