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然蹙了蹙眉,摇头。
“他知道我要到充州找颜雪,所以只要我一到充州,就再无自由。”
林翼然深深看她一眼,“既是如此,我觉得你该回家。”
“我不要!”林婉儿微噘唇角,几个踏步,坐回他的对面。
林翼然有些无奈,真难得见林宛耍小性子。
“你孤身一人在外,家里人总会担心。”他温声劝道。
“林大哥放心,我有分寸。”林婉儿再度开口,已没了刚才的激愤。
林翼然不觉得自己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他这个小兄弟向来极有主见,年纪虽比他小,做事看事却总比他明智多了。
两人无话,心情有些沉重的林婉儿转过头去,掀开车帘。
帘外春色如锦,和风暖日,彩碟翩跹花间,好不惬意悠然。人生本当如是,得欢乐时且欢乐,明日愁留明日忧!
这么想着,林婉儿再度开朗起来,“听说东临风景不错,接下来我们去那吧。”
她没有回头,自然没看到林翼然在听到“东临”二字时,眸中的悲哀与沉痛。
东临城临江,风景秀美,城内遍植古树,屋舍颇有古风。
林翼然临窗而立。
这一次,林宛选的客栈临江而建,两岸风光,尽在这一窗之中。
时值清晨,太阳隐在岸那边的远山之后,缓缓吐露着它的光华。光束跨过山脊,在宽阔的江面上撒下一片灿烂的金波,却又几乎同时,被淙淙流水挤碎。
林翼然的目光,越过江面,重山掩映之下,那个地方在心中凝结成疤,伤痕犹在,悲痛犹在,不过物是人非。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回去看看吧。他们,该想他了。
林翼然转身出门,敲开了林婉儿的房门。
“进来。”本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虚弱,进门却看见她面色微白,躺在床上,精神不济。
剑眉皱起,他几个跨步来到床边,伸手覆上她微凉的额,“哪里不舒服?”
林婉儿微显尴尬,但很快神色如常,“肚子不太舒服,大概是这几日吃得太杂。”总不能告诉他,她月事来了,所以体虚畏寒。
“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林翼然说着就要起身。
林婉儿忙拉住他,“我已经看过大夫了。”
“大夫可曾留下方子?我去替你煎药。”
她于是指指床边已然喝净的药碗,“喝过药了。”
林翼然再无话,纵然在病中,她也已经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望着床顶的帐子,拉拉身上的薄被,林婉儿不无遗憾,“我今天要好好休息,不能陪你玩了。”
林翼然禁不住摇头苦笑,到底是谁陪谁?这段日子他的绝顶武功,都用来替她搬运物品,带她赶路,替她跑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家仆人呢。
“林大哥有事吗?”林婉儿如是问。刚才进门,就见他一脸凝重,有些心神不属,所以她才故意说话逗他。此时见他神色稍缓,不忍误了他的事,她主动开口问道。
林翼然眸色微沉,点了点头,“想回家看看。”
“原来林大哥是东临人。”林婉儿微微笑道,“这里真的跟你很像,敦秀儒雅,平和深广……你今晚会住在家里吗?”
“也许吧。”林翼然垂下眸,替她掖好被角,“晚上不要等我,好好休息。”
林婉儿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
“林大哥!”临出门时,听林婉儿叫他,林翼然回过头去。
只见她冲他暖暖一笑,轻道,“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林翼然点头,离开。
茔冢荒凉芳草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