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瞿被单独隔离。
他是第一个感染到藤木的人,但却并不是第一个离世的人,他尚年幼,之所以能一直苟延残喘,是因为体内尽是藤木依附,此刻他的一呼一吸,亦是藤木的一呼一吸,也因此花梨瞿身边的人才会接二连三感染,恶性循环。
他的身体应当已经被藤木寄生,倘若在此刻让花梨瞿也服下药汤,必定气血亏空,回天乏术。
龙莫道看着眼前的小人,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花梨瞿父亲跪在自己面前祈求的模样。
到底该如何……是好……
到底该如何救他?
“大仙,大仙!”花薄良的呼叫又一次打断了龙莫道的思绪,龙莫道慢慢睁开眼,走到门前,但并未开门,隔着一道门问道:“怎么了?”
“阿倾……阿倾不见了。”花薄良焦急道,“那小妮子喂完药就不见了,想问问有没有来你这儿?”
现在已是午夜,花倾能跑哪去?想必花薄良已经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无可奈何才找到龙莫道的。
龙莫道与花梨瞿共处一室,现在的他不方便与外人接触。他取下腰间的铜币,向上一掷。
铜币落入掌心,龙莫道刚想细看,心脏传来一阵绞痛,他紧皱起眉,但这痛感仅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给龙莫道丝毫的反应时间。
“良叔,往东南方向寻,阿倾现在应该在有水处。”
“东南?可是东南便是那汪洋大海啊!”
花薄良话一落下,龙莫道愕然睁大双眼,他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打开门。
“大仙……”
“不要贴身,我怕传染于你。”见花薄良贴近,龙莫道向后退了两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尚在病床上的花梨瞿,心中仍旧毫无办法,但此刻花倾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
花薄良跟在龙莫道之后,夜晚的路没有灯光,极不好走,龙莫道却如履平地,好在这条路是前往祠堂,花薄良走这条路也有几十年有余,能够勉强跟上龙莫道。
白天大家都相继赶往这里采药,到了晚上看不清路,怕出现其他意外,医者们熬药,其余人休息,因此这条路上也只能听见龙莫道与花薄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龙莫道突然停下脚步。
“声音?什么?”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花薄良能听见的就只有海浪的声音。龙莫道皱了皱眉,他的听力仿佛能贯穿很长一段距离,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稚童的哭泣。
龙莫道停下脚步仔细分辨,越发能够确认是花倾的低呼,只是此刻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
龙莫道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恐怕就是花倾自己偷偷溜到悬崖上结果被困在了上面。
龙莫道加快了脚步,随之马上就看到了白天采药的那片峭壁上挂着个人。
“阿倾!”花薄良一眼就认出自己的闺女,花倾很显然也听见了自家爹爹的呼唤,连忙看了过来,泪眼汪汪。
“爹爹!道长哥哥!”
花倾挂在峭壁上,腰间手腕乱七八糟缠着麻绳,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得花薄良是心惊胆战。
“阿倾你不要乱动!爹爹和道长哥哥就过来救你!”
龙莫道却挡在了花薄良身前:“我过去把阿倾救上来。”
“不行,那是我闺女,我必须过去救她!”
花薄良执意跟过去,想到自己刚接触过花梨瞿,不好再接触他人,龙莫道也没再强加阻拦,只是到了晚上光线昏暗,这极窄的小道更加难走,两个人之间相隔些许距离,小心翼翼贴着壁面,花了不小功夫。
“阿倾,你在下面不要乱动,我下去把你救上来。”花薄良对下面喊道,龙莫道拿出绳索,将一端丢给了花薄良。花薄良将其绑在自己的腰际,顺着壁面慢慢下移,直至落在花倾旁边。
“爹爹!”花倾环住花薄良的脖子,花薄良急忙将自己的宝贝闺女抱在怀中,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抱着她安抚道:“没事没事了,爹爹带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