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他不是没听过,也不是不知道。可他尚是个初历社会的年轻人,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爱一个人就是心无旁骛,哪还懂得克制与分寸。
孙睿往他身后靠了靠,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圈子我混了三年,见得多了去了”,他拍拍魏嘉闻的肩膀,徐徐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们这种关系,少有善终的。最后不闹个鱼死网破就是皆大欢喜了。”
这下,魏嘉闻连敷衍都懒得,挤了块儿洗面奶在手里,吭哧吭哧的洗着脸。
孙睿知他此时听不进去,去仍是要说,“但凡是人与人相处,皆是门道,更何况是你们这种关系,更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才好,稍有不甚,便生龃龉,一天两天犹没什么,时间一久,间隙愈大,到时必是一地鸡毛,难以收场。”
魏嘉闻仍是不言语,待到洗完了脸,拿毛巾擦净了,才转过头来,对孙睿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爱他。”
孙睿像是没听清楚般,问了句,“什么?”
魏嘉闻看着孙睿,认真地说,“我爱李彦晞。”
孙睿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魏嘉闻是什么意思,他皱紧了眉头,问,“你什么意思?你爱他?”
魏嘉闻叹了口气,说,“别从厕所傻站着了,出来说。”
孙睿便呆呆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孙睿晃了晃他的手,说,“你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嘉闻笑了一下,说。“刚开始你们都以为我会留校,或者去做音乐剧吧?”
孙睿和魏嘉闻虽是穿过一条裤子的上下铺兄弟,但不同于魏嘉闻,孙睿大二就签了东源,为了boo男团能出道,没少在练功房耗着,在宿舍的时间委实有限,魏嘉闻乍一提起学校的事情,他竟生出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他点点头,“是这样,当时你功课是系里最好的,跟老师走得也进,大家都以为你要走学院路线呢,谁知不声不响签了东源。可这跟李总有什么关系?”
魏嘉闻继续说,“当初在几位老师的推荐下,有不少经纪公司都找过我,就算要做歌手,东源也绝非我的最佳选择。”
孙睿点点头,“是啊,当初业界顶顶大名的公司都来跟你谈合作的事情,不是差点就谈拢了么?”
魏嘉闻的表情突然变得腼腆,耳朵也变成了红色,“当时你告诉我,东源融到了一笔钱,是鼎泽资本投的。”
孙睿眯起了眼睛,仰起头来想了许久,才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魏嘉闻点了下头,说,“李彦晞是鼎泽资本的投资总监。那么大手笔的投资,几乎不可能是下面的投资经理做的,所以我笃定,来到东源有机会跟他接触。”
孙睿几乎要被绕晕了,挠了下头,才恍然大悟地说,“你之前就认识他?”
魏嘉闻笑了笑,说,“是,我认识他很久了。”
孙睿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魏嘉闻低了低头,“从认识他时就开始喜欢了。一直喜欢了七年。”
孙睿仍旧是一副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模样,“不是,你到底怎么认识的他?他怎么见了你没点反应啊?是不是人家早把你忘了?”
魏嘉闻苦笑,“那就是另外一个很长的故事了。等我,等我有机会再告诉你。”
孙睿气恼,“你小子瞒了我四年!”
魏嘉闻叹了口气,说,“又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的。”
孙睿心中莫名觉得难过,如此绵长而深沉的爱,却驶入了绝境荒岭,不由得叹息扼腕,过了一会儿才说,“反正你是泥足深陷,我再怎么劝你也铁定是痴心不改了。”
魏嘉闻道没什么惋惜,自然地说,“你早该如此了!”
李彦晞和魏嘉闻的关系升温了不少,慢慢地,魏嘉闻对李彦晞说早安晚安时,李彦晞会回应了,再后来,李彦晞也时不时主动找他说话,最后,两个人只要闲下来了,便抱着手机跟对方发一通没什么营养和价值的信息,直到晚安都说了几遍,却仍是抱着手机在被窝里傻笑。
这种感觉,李彦晞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了,炽热的、澎湃的心在胸腔里跳动着,而那些枯朽的,老旧的沉疴,也在这个夏天被抚慰。
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有时,他们会觉得此时的幸福是一碰即破的泡沫。他们清楚那个临界存在,可谁都不清楚,它到底在哪。
所以只能一面幸福着,一面焦虑着,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中反复循环,终是得不到一个痛快淋漓。
九月九日是李彦晞的生日,魏嘉闻第一次带着醉酒的李彦晞去酒店时就知道了。他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为李彦晞写了新歌,打算在那一天,独唱给李彦晞一个人听。
那天,他俩要一起在家里过生日,这是魏嘉闻老早就跟他说好的。
为此,魏嘉闻特地推掉了为数不多的通告,一早就买好了菜,到李彦晞的家里去。
他做了一道酸菜鱼,一道土豆炖牛肉,一道冷吃兔,一道麻辣子鸡,还有干锅菜花、醋溜花生几个小菜不提,保留项目自然是皮蛋瘦肉粥,少不了的,还有提前定好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