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拗不过,也不想因为这个吵架,还担心我出门缺钱用,于是愉愉的拿了些,卷成小卷,放进了我的行李中。
出门的时候,我和我妈开着玩笑,我说不用送我了,既将非要让我当兵,那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也不会回头的。
我妈笑了,说“你这死孩子,没良心的,滚吧,滚远点”
于是我真的扛起包就走了,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那一刻其实我的泪已经流了下来,但是不能擦,我怕我一停下就再也迈不动腿,怕擦一下眼泪让我妈看到,她会扑上来不让我走。
我知道我妈一定在那个门边倚望,望到我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可是其实我错了,后来我听我爸说,我刚刚走几分钟,她就哭倒在院子里,只是没有出声,硬咬着牙,她怕我听到了再跑回来。
她一遍又一遍的捶自己,自责没有教育好我,所以才上不了学,走上了这条路
“他才多大呀,还是孩子了,就这么当兵走了,部队多苦啊”
她在我爸的怀里哭了很久,我爸的眼圈也红了,但是就是不吭声,他知道现在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只能抱紧点,别让她挣脱,万一跑出去喊我回来,那么我肯定是不会走了,这个兵自然是当不成的。
就这样,我和李八路几个在电影院随着大帮的战友们混了一夜,那天晚上电影院里放的电影全是革命战争片,什么《高山下的花环》、《闪电行力》、“莫斯科保卫战”、“血战台儿庄”、《伦敦上空的鹰》之类
这些其实从小到大我们看过无数遍,因此每到特殊的桥段,全场很多人都会集体的大声跟着背出来
还有一些在那儿没事牛侃大山的吹,比如有的人十分过分,坐在背包堆上,高高的居高临下,周边围了一堆傻战友在那听他讲评书。
那个人就是我,我讲的是隋唐演义,跟收音机里马增锟老师学的,绘声绘色,讲到好处的时候,还有人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拍手叫好。
那气氛叫一个热烈。
直到半夜的时候,军官和一些老班长们,与地方的武装部喝完了告别酒,小熏之后,回到了电影院。
我那天偷袭的那个家伙再次出现,发现我坐的最高,而且在那唾沫横飞的白话,然后带着三分醉意,一边喊着“那个兵,对,就是你,给老子滚下来”
一个老兵飞快的冲了过来,把我拽了下来。
然后那个该死的刀疤脸下令整顿队伍,所有的一百来人在电影院里站成两排,他训了足有半个小时的话。
最后,他说“不是都很精神旺盛吗?睡不着觉吗?那我们排练个节目吧,练不好就不要睡了”,说着,他让一个老兵组织我们,围着电影院的坐椅走一百圈,然后练一首歌。
什么时候唱的整齐了,走起路来像点样子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上休息。
那天晚上,我们就跟驴拉磨一样,被五个老兵轮流指挥,足足的走了一百五十多圈,等到能堆在一起、相互倚着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