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崩地裂的雪崩声?里,有低低切切的质疑声?,那时?候危怀风还?太小,还?不能从失去父亲的悲恸里嗅出阴谋的气息,等后来慢慢长大才明?白?,原来打一开始,母亲就已下定?决心?要为?父亲殉情。
西园这座荒僻的阁楼是他们团聚的终点,却是他成为?孤儿?的起点。
夜风肃肃,一大丛茂密的幽篁在月色里飘飖,遮盖着一座荒草及膝、墙皮斑驳的月洞门。岑雪提着晃动的灯笼,走得有些艰难,危怀风低头,拿过她手里的灯笼,向她伸出另一只?手。
岑雪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手放了上去。
危怀风牵着她,跋涉过荒草,走入月洞门里。
入目是一大片黑色的废墟,比想象里要大,又似乎比回忆里的要小。危怀风驻足在废墟前,看月光照耀在那座荒凉颓败的台基上,耳畔不时?有风啸过,狂奔在荒草、幽篁里,隐约像是一种尖利的哭泣。
“当真不怕?”
“不怕。”
“那手为?何这么凉?”
岑雪一怔,想要缩手,被危怀风用?力握了一下。他手掌宽大,干热,掌心?、指腹都有练武留下的茧,用?力握上来时?,给?人一种无处可逃的悸动。岑雪想要挣脱,反被握得更紧,他另一只?手举起灯笼照过来,凝视着她羞臊的模样,笑道:“哥哥牵妹妹,天经地义的事,羞什么?”
岑雪尴尬,半晌憋出一句:“我长大了。”
“嗯,”危怀风眼神很?深,道,“我也长大了。”
长大了,然后呢?
岑雪感觉危怀风话里有话,可是他没有再往下说,像一层窗户纸被风撼得撑在那里,偏偏没有破。
说完以后,危怀风转开视线,最后看一眼面?前的废墟,牵起岑雪往另一侧走。
那是挨着砖墙的一排抄手走廊,二人走上去,拐入另一个跨院,走廊里侧是整齐排列的房间,外侧是石砖铺成的庭院,参天的梧桐树还?在,树角长满荒草。
危怀风道:“小时?候,我在这里养过一只?狸花猫。”
“为?何养在这里?”
岑雪往廊外看,灯笼光亮有些微弱,但已足够看清这座跨院的荒芜。
“父亲不让养,以前被猫挠伤过。”
“那你被挠伤过吗?”
岑雪看过来。
“没有。”
危怀风唇角微挑,说着,也看过来,“我那么疼它,它能舍得挠我?”
岑雪忍俊不禁。
“我母亲以前也不让我养猫。”
岑雪顺着话题说起往事,“我便把猫养在府外,隔着角门门缝,给?它们喂粮吃。”
“我知道。”
“你都记得?”
岑雪抬头看危怀风。
“记得。”
“那为?何一开始,你假装不认得我?”
岑雪问出压在心?里多时?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