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庆生(一)
危、岑两家定亲以后,江州人翘首以盼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北伐。
上元节前两日,庆王诚邀危怀风、顾文安一行前往城南凌波阁会谈,岑元柏随行。岑雪从?清早起便在?屋里等候,及至戌时,总算等来岑元柏,第一时间赶往岁寒斋里询问会谈的情况。
“你是关心会谈,还是关心危怀风?”
岑元柏一脸倦色,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岑雪不傻,知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流露对危怀风的关切,便道:“我是关心爹爹。”
岑元柏睨来一眼,自知这是假话,可倒是不怎么气?了,哼道:“我有什么可让你关心的?”
岑雪道:“岑、危两家定亲后,怀风哥哥便是爹爹的准女婿,王爷虽然口上说着这是岑家在?立功,可内心未必没?有顾虑,我担心他对爹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岑元柏不语,与危家结亲,乃是损岑家之利,以助庆王大业的事,庆王作为获利者,不可能?在?明面?上怠慢岑家,但是内心有无顾虑,谁又能?确定?
“少来挑拨离间。”
岑元柏在?书桌后坐下,调侃完后,道,“下月初三?,兴师北伐。”
这便是会谈成功,双方已达成共识的意?思了,岑雪悬在?喉咙里的一块石头落下来,道:“郢州、明州相隔长江天堑,年前王爷屡次兴兵,都铩羽而归,这次不知打算如何突破困境?”
“危家世代良将,他既是战神?危廷的后人,又敢主动来与王爷交易,你还怕他没?有拿下那天堑的办法?”
岑元柏反问。
岑雪一时哑然,看他反应,北伐一事似乎胸有成竹,念及战略相关是要?保密的,便也不再多问,关心道:“今日在?凌波阁里,王爷没?有因为世子的事为难人吧?”
王懋醉倒在?一家溷厕那事,算是在?江州城里尽人皆知了,庆王不可能?不介怀,岑雪担心他会因此刁难危怀风。
岑元柏目光一挑,不答反问:“你以为人人都那么睚眦必报?”
岑雪一听便知这个?“睚眦必报”是在?指摘危怀风,心头一梗,忍不住道:“危家原本便与王爷有仇隙,当年若非王爷与那三?人合谋,危家何至于落败至今?他能?为大局放下私仇,已然不易,如何睚眦必报了?”
岑元柏欲言又止,回想危怀风今日在?凌波阁里的表现,更无从?指摘。与他预料里的不同,今日危怀风面?对庆王时,并无半分失态,与在?他面?前一样,那青年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一切都从?容有度,这样的胸襟与气?魄,是青年人里甚少拥有的。
抛开别的不谈,危家这小子有成大业的潜质,是一个?足以令人生畏、也令人期待的后辈。可惜,他偏偏姓危。
“再者,他算计世子,是为我出头,又非是徇一己之私。那日若非是他,我便会平白无故遭人羞辱唾骂,待爹爹知晓,可又会替我讨回公道?”
岑元柏被问住,皱眉道:“我何时没?有替你讨过公道?”
岑雪心里委屈,想起半年前的某一件事,移开眼,忍而不言。
岑元柏倏地会意?,那次她从?夜郎回来,庆王妃派来嬷嬷给她验身?,要?检查她是否保有贞洁,为这一件事,她一连数日不与他说话,气?他与外人“勾结”,不顾及她的感受。今日问这一句“可会替我讨回公道”,显然是认为他与那时一样,会碍于庆王的身?份,要?她忍下被王懋欺辱一事。念及此,岑元柏不由?百感交集,闷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王懋那日所为卑鄙恶劣,便是告到王爷跟前,他也没?理分说,我岂有不替你出头的道理?”
岑雪心想,别说是王懋没?理分说,就算是他有理,庆王执意?要?袒护,危怀风也一样会为她出头,不像你,还有恁多的考量在?先。
岑元柏似有读心术,脸一板,又道:“你不信?还是说在?你眼里,那厮已比我更值得你信赖依靠?”
岑雪道:“没?有,他与爹爹一样,都是护短的人。”
岑元柏一噎,琢磨着这句“一样”,依然怏怏不乐,合着那厮现在?已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