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难道不怕我去跟周落风告发你?”我说。
“你去呀。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她靠着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去呀,去告发我呀。……我了解你的个性,你不会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要看到你自己明明知道被人冤枉,却无处可诉,有苦难言的样子。”
说完,她自信地高声大笑,扬长而去。其实她是希望从此后,我不会再纠结于周子中的命案里,她觉得我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越是去纠缠,是会被发现背后不可告人的一面,还不如早些做个了断,别让我在此事里上心。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我无奈地流下了泪水,湿润了脸上的伤痕,刺痛。
是呀,就算我去告发她又怎么样?有谁可以做证?有谁会相信?就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能改变现状吗?周子中就死而复生了吗?周落风就会不再恨我了吗?不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转眼,周府迎娶新少奶奶的日子就在众人的盼望中到来了。
尽管周落风早早就声明了不要铺张,不要高调,可周府上下,依然一片喜色,只因周家悲痛的太久,需要一些令人振奋人心的事情来充充血。现在,是周少爷娶妻,可以明张目胆,光明正大地笑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再也不用担心笑一下就不小心被人误认为是对周老爷不敬了。
望着这些触目可及的红色,喜字,我不由得回想起当初嫁进周家的那天,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步入了万劫不复地境地。原来婚姻是可以有很多形式的,并不是相爱就一定能在一起,并不是在一起就一定相爱了,可以是真爱,可是是服从,也可以是交易。人最可悲的是自以为掌握了自己和别人的命运,其实却不知前路艰险,下一秒就可能会天崩地裂。
周落风只是邀请了
几位很要好的朋友和亲人,拢共也就那两三桌客人,排场的确不大,按理说,这样等于委屈了新娘子。人家好不容易,才有嫁人那一天风光的日子,却硬生生被他给糟蹋了。新郎新娘坐在首位,看不清是他们什么表情,因为我一直都低着头。不想看也不敢看,即使是看了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婚礼在我的惧怕中到底还是来临了。
客人们在哄笑着,高谈阔论,时不时地向两位新人轮番敬酒。周落风的丧父之痛,在此时也暂告一个段落了。
所有人都在笑,除了我,我实在找不出可以笑的理由。
打从新娘子从轿子里下来时,我的心就没有从容过,一直感到莫明的困惑和难受,为什么是她?怎么会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上次昏迷前,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梦西离。可是,事后我醒过来了,却没有再见过她的踪影,有时就会怀疑当初是不是因为毒药发作了,产生了幻觉。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不得不在心中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看错了,因为当时我看到的她面容姣好,并没有任何疤痕。
我看到梦西离穿着一身红色的罗裙,脸上带着微笑,幸福甜蜜的样子,淡然地从轿子里下来。在那一瞬间,我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再仔细看,不是她又是谁?即便脸上没有了那道疤痕,但我仍然确信那是她无疑。周落风上前轻挽她。脸上一样带着微笑。一对新人从木然的我身边擦肩而过,由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像雕塑一般,晾在那里。
她脸上的疤痕哪去了?不过仔细想想,既然周落风可以把我弄成个丑八怪,那也一定可以让梦西离恢复美貌。可她不是去找她的情人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没有寻到?还是……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情人不可能是周落风,不然当初在静山别苑里不可能没认出来。至于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这其中应该
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但我应该很清楚一点,他现在娶任何女子都与我无关,他们之间有任何“秘密”也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虽然身体可以理智,但内心却无法平静。
恍惚间,往日的柔情密意又仿佛在眼前,但除了天与地,还有谁能够做证?我们曾经那样真挚真心地爱过?它们终究就像是流水一样不回头,也无法回来了。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痛,痛到无法呼吸。他终于张开怀抱,让她投入。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如脸上的表情一样从容自然,是否曾经也强烈挣扎过,我也现在才明白,他所说的生不如死是什么了。他就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地洒脱,如何的对另一个女人情真意切,投怀送抱,恩爱甜蜜,好让我在失意中困境中后悔自责至死。
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虽然我承认他的确做到了,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还在乎他,不然他会加倍的折磨我。我现在需要一个好的环境,给我未来的孩子。感谢上苍,感谢他,给了我活命的机会,给了我希望。没想到我居然还需要感激他!
我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心再有半点不快,脸上亦无半点表情,只是木然地立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他们的欢声笑语仿佛都离得遥远,远得像是一场梦。银芊萎靡不振地站在那里,偶尔看到我,眼里又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光彩。
周落风并没有向银芊隐瞒有关于我的一切,也许是怕她会把事情闹大了。好在这个世间上还有银芊,她对我是真心的。
一个喝得醉薰薰的男子蓦地站了起来,撞撞跌跌地朝我走了过来,然后摇头晃脑地把我强行拉了过去,摁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轻浮地用手弹了一下我的脸,说:“丫头,你家少爷新婚,大喜的日子,你却绷着个脸,是不是不高兴啊?来,陪我喝一杯,让烦恼都随风而逝,咱们要的,是高兴,今儿是个好日子,要高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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