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终于等到您了!”
眼见那妇人伸出手(),墨知遥向后撤了一步3()_[((),曳回了自己的裙裾。程柯随即上前,隔在了她和妇人之间。
妇人见状,怯怯缩回了手。她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面容却疲惫苍老,一看便知生活艰辛。她垮下肩膀,垂了头颅,不住地搓着自己粗糙皱褶的指节,声音里透着窘迫:“是……是我失礼了……娘娘恕罪……”
男孩见母亲如此,便也跪了下去,连声赔罪。
墨知遥打量了那妇人一番,确认这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她摩挲着手里的鱼脊骨,道:“行了。说说你丈夫什么模样,我把人带回来就是了……”
“师尊未必是浮山圣母的对手。”程柯不客气地接了话。
墨知遥轻笑了一声,黑气顷刻弥漫。四周瞬间陷入死寂,连溅上岬角的浪花都滞空片刻。
程柯自然能感觉她的威压。他转回身,毫不避忌地直视着她:“师尊不爱听,我也是这么说。反正已经欺师灭祖,不差这一条。”
墨知遥也直视着他,倒没真动怒,只暗暗自问:她这么个爱听奉承的人,怎么偏就收了个直言不讳的徒儿?
两人僵持之际,妇人怯怯开了口:“不,不敢让娘娘涉险,只求娘娘带我去浮山就好。”她说着,又伏身叩首,“求娘娘怜悯,求娘娘怜悯……”
程柯转向那妇人,冷声道:“去了又如何?兴许你丈夫根本不想回来。”
妇人噎住了声音。她没有抬头,全身发抖,似在抽泣。男孩见母亲难过,禁不住反驳:“我爹爹不会抛下我们的!”
程柯本是打定主意要拒绝这母子俩,但男孩的眼神既倔强又悲愤,叫他于心不忍。他咽了话,一时倒有些无措。
墨知遥见状,笑叹了一声。她走上几步,低头看着那对母子:“我正巧要出海,但不知浮山在何处,恐怕要找上些时日。你若不怕蹉跎,跟着去也无妨。”
话音刚落,妇人便抬了头,欣喜若狂:“谢娘娘!”
事已至此,程柯也无意多言,扭头就走。
墨知遥看着他的背影,痛下决心:
今后一定要好好管教徒儿才行啊……
……
三日之后,船只准备妥当。出海多有风险,更不说去的还是浮山,羽猎营备齐了食水武器,派了十几名猎人行船,早早就在栈桥上忙碌。不多时,那名妇人也来了,满脸都是难以掩藏的喜悦。
墨知遥已将妇人的事告知了江叙。谨慎起见,江叙着人查了查妇人的身家。她是外来的媳妇,娘家姓柳,丈夫正是之前记录中的“郑生”。听村民说,当年郑生从浮山回来后,虽没有了记忆,却时时惦记着仙岛,三不五时就出海找寻。从浮山上带回的金银财宝也都赔在这事儿上。一日出海,又遇风浪,从此没了音讯。有说他终于回到了仙岛,有说他是丧命在了海中。只可怜他的妻儿没了依傍,凄苦度日。众人同情妇人的遭遇,也都有心帮她,便许
()她上船做个帮佣。
不多时,船只启航,众人皆精神抖擞,唯独墨知遥愁眉不展。
自那日之后,程柯就没再开过口。上了船,也不搭理任何人,独自坐在船舷,一脸冷漠地眺着海面。
墨知遥很是无奈,虽有心给他立规矩,却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娘娘。”常甯的轻唤将墨知遥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手里端着玉英和月露调制的汤药,正要送去给程柯。见墨知遥烦恼,她暂缓了步子,又揣摩了一下情势,笑问,“我看这几日程前辈似有心事,可是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墨知遥叹道,“跟我赌气呗。”
常甯心思一转,道:“世上哪有徒儿跟师父赌气的?或许……程前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对娘娘说。”
这话有意思。
墨知遥转头看向常甯,见她笑得明朗而又真挚,可眼底的慧黠终究是难以掩藏,说不准是好心开解,还是故意挑拨。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墨知遥笑了起来,觉得还是得告诉她才好,“那日栖云城内,制住猿猴的,不是我,是他。”
常甯的笑意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原来如此,晚辈这就去向程前辈道谢。”
“嗯。”墨知遥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了程柯,叹着气自语,“就他这样,怎么好意思气我多管闲事的?”说罢,她转身回了船舱。
常甯静静站了一会儿,举步走向了程柯。
程柯察觉有人靠近,抬眸看了一眼。见是常甯,他也没言语,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汤药,沉默着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