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村,蔺家。
蔺珩心不在焉的坐在饭桌上吃饭。
宁文秀看着儿子,这几天他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儿子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会一点都没有觉察,从他十五岁那年上山时磕破了脑袋,人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本来还要她照顾的懵懂少年,突然知道反过来照顾她了。
从那以后他经常晚归,甚至有时候整晚都不回家,但第二天就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蔺珩说是上山打猎得到的,可有些东西明显就不是山上的东西,孩子不愿意说,她也不多问。
宁文秀也不是迂腐之人,他们孤儿寡母身无分文而且居无定所能在那个大饥荒的年景活下来,吃的苦不是别人能想像出来的。
有了儿子时不时拿回来的食物,两人的日子过的才慢慢好了起来。
这会她放下手里的碗关心道:“蔺珩,最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蔺珩打算把亲爹的事告诉他娘,前几年之所以一直不说,是他的年纪太小,宁文秀的身体也不好。
他担心把事情说出来,他娘会受不了,在被刺激出什么好歹来。
如今的时机正好,他也不想等下去了。
放下手里的碗筷:“娘,蔺永年他还活着。”
宁文秀听了儿子的话,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他们一家子刚走散的时候,儿子总是嚷嚷着要找爹。
蔺珩小的时候,他们宁家家大业大,蔺珩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蔺永年年轻时读过不少书,经常陪着蔺珩给他讲故事,也会跟孩子一起玩耍,儿子非常依赖这个父亲。
可当年逃亡路上意外失散,让身无分文的两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慢慢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儿子口中喊爹的频率才降了下来,这都有多少年没听儿子说起那个人了。
她知道儿子要说的恐怕不止这些,他连爹都没叫,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蔺珩看到了宁文秀的紧张,但事到如今,他必须把事情跟娘都说清楚。
自己早晚会和他们一家对上,蔺天佑母子心狠手辣,如果到时候宁文秀一点准备都没有,说不定会被对方害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长痛不如短痛,蔺珩开口:“他如今过的很好,娇妻幼子在身边,那个儿子只比我小两岁。”
话不用说透,他娘那么聪明,还有什么不明白。
果然见宁文秀的脸色一下变的惨白,半晌后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早该猜到的。”
只要做过的事就没有毫无痕迹的,当年她也曾怀疑过,不过还是被那个男人一时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
她爹当初终究是看走眼了啊!
宁文秀强做镇定看向同样努力隐忍的儿子:“珩儿,有什么打算,娘都听你的。”
虽然知道他娘不是恋爱脑,但也怕亲娘拦着不让他报仇。
“我要报仇!娘,蔺永年靠着咱们的家产,在滨城开了一家纺织厂,国家改为公私合营之后,他还在那当起了副厂长,每年光靠定息,一家子就能活的有滋有味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我们!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想甩掉我们,什么变卖家产投奔大伯都是假的!”
宁文秀心疼的看着儿子,知道自己一直仰慕的亲爹竟然是个白眼狼,还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来对他们,儿子知道时一定很绝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