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听不懂沈渠在说什么,如果硬要让他理解,他恐怕只能猜测历史上的今时今日,有哪位沈渠钟爱的数学家陨落。
可沈渠的表情分明在说,这个人和他有关。
陆轻璧一凛,立刻断定这才是离婚的症结。
“是谁的忌日?”陆轻璧寒着声,胸腔急促起伏,眼眶赤红,抓着沈渠的手宛若沉重的镣铐啮合骨头。
他怕今晚一松手,沈渠就再也不说了。
沈渠手腕传来痛意,眼泪被江风吹得满面生凉,他看着陆轻璧手背绷出的青筋,接触的肌肤一寸一寸发凉。
陆轻璧潜意识里是否也在探索失去的记忆,所以尘埃被他吹去一角时,情绪才会如此剧烈波动?
他特地用了“别人”二字模糊了那个人,他终究还是不敢说。
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光影,有家人,有朋友,有合作伙伴,他们在说,他们都在所说
“沈渠,你不能告诉陆轻璧真相。”
“沈渠,你忍心让陆轻璧想起过去生不如死吗?”
“沈渠,你没见过陆轻璧发疯的样子,请你对陆轻璧善良一点!”
“沈渠……”
沈渠按住脑袋,刻意不去想那些画面,但那些劝导的嘴脸仿佛要从太阳穴钻出来。
当好人太累了,他扯了扯嘴角:“陆轻璧,你想听吗?”
陆轻璧把外套脱了披在沈渠身上,手上的力道很重,还用两条袖子在前面打了个死结拴在江边护栏,这才空出手来,温柔地抹开他的眼角的泪水:“今天不说清楚我们谁都别走。”
他要沈渠跟他说个明明白白彻彻底底,不要语焉不详,不准说一半跑了。
沈渠被拴了个踉跄,歪了歪头,观察陆轻璧的模样——眼眶赤红,牙根紧咬,动作不再留情。
沈渠扶住栏杆,他不确定陆轻璧这具身体是否还尘封着白月光的记忆,或许他把这个记忆丢在小说世界了也不一定。
沈渠承认,这是他开口的底气之一。
“陆轻璧,你发过疯吗?”
“有。”在我睡醒发现你不见了的那个清晨。
陆轻璧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辨认他每一句话是否半遮半掩。
沈渠的声音在颤抖:“你车祸失忆过,我们去拍了很多片子,医生也说你以后可能会想起来。”
陆轻璧皱眉,擦掉沈渠不断涌出的泪水:“我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不是么?”
沈渠:“你还有一部分没想起来。”
陆轻璧手指一顿,“那很重要吗?”
重要到沈渠耿耿于怀跟他离婚?
刹那间,他想起一些狗血小说,现代社会,他和沈渠总不能有杀父杀母之仇……?
“忌日……”陆轻璧眸色骤深,难道真有血海深仇……今天是沈渠至亲的忌日?
陆轻璧的手指颤了一下,连忙握在了栏杆上平定。
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没想起来,没发生过。
陆轻璧头回发现自己居然有害怕面对的一天,害怕沈渠即将出口的话,害怕他们覆水难收的未来。
他问:“是有人死了吗?”
沈渠点点头,不敢看陆轻璧,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要把陆轻璧还给别人了,哪怕那人已经死了。
陆轻璧彻底不淡定了,目光紧紧锁住沈渠,压着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