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走影斜。司马烟芸的嗓音渐哑,她坚持着,不敢稍停。但是,她感觉到刘若风的手越来越冰凉。她的声音颤栗起来,她的心也在颤栗!她大喊:“风哥,风哥!你在听吗?”刘若风手指微动。于是,她又接着念下去,念完一遍后,就再念二遍!
刘若风的手渐渐松开,最后,突然滑落!
司马烟芸的心也在这瞬间沉到无底深渊!她扔掉绢册,抓紧刘若风的手拼命地摇:“风哥!风哥!风哥!……”连叫十数声,刘若风毫无反应!她急探鼻息、脉搏……
当司马烟芸明白,她的风哥再也唤不醒的时候,终于彻底崩溃,一声大叫:“风哥!”扑倒在刘若风身上……
当司马烟芸悠悠醒转,眼前是一片黑暗。寒风呼啸,从破窗中直灌进来,冰冷彻骨。然而,更冷的却是她的心!她抚摸着刘若风冰冷的脸,无泪、无声——她的声音已哑、她的眼泪已干!
默然中,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烟芸站起身,点亮火折子,到灶台上寻着一盏油灯,点在刘若风的木床边,把他的身子放平、放正,然后就望着他,傻傻地望着他,痴痴地望着他。
寒风摇着灯火,忽明忽暗,一些幻象便在司马烟芸眼前生出……“风哥,风哥……”她伸出手,想抓住那些幻影,但是,幻影却消失了!
司马烟芸看看四周,似乎这才回到严酷的现实之中!“风哥!不准离开我!”她在心底呐喊!只见她蓦然起身,找来两块木板挡住窗子,拉上门。她拔下头上发簪,在剑刃上把它刮细削尖,而后褪去刘若风的衣裤,翻开《毒方》,对照针灸疗毒的方法,对准穴位,咬着牙举针扎下!
针入一寸三分,再轻轻旋动。不一会儿,银针变成了黑针。拔出银针,一小股带着腥臭的黑水渗了出来!她面无表情,迅速换另一穴位……第一轮扎完,又进行第二轮,如此循环反复。汗珠从她脸庞滑下,浸入脖颈,湿透衣衫,她顾不得停下来,去擦一擦……
晨光初露,司马烟芸仍在继续着她最后的努力。然而,时光的流逝带给她的,却只是疲惫,只是绝望!
到正午之时,她终于停止针灸,把刘若风的头抱进怀里,默默地坐着。两个时辰后,她端来清水,为刘若风擦净身子,穿好衣物,将他背出屋外。她拖来一把铁锹……
刘若风躺在用薄木板拼起的简易棺木里,皮肤紫黑,已无半点生命的气息。麒麟剑放在他身边。司马烟芸趴在他身上,恸哭长久。直到云飞天暗,天下起小雨,司马烟芸才爬起来,万般不忍地将上面一块木板盖住,无力地挥动铁锹,填上泥土……
雨一直下个不停。司马烟芸一身衣服早已湿透,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她要陪着他,她不能让他一个人睡在这里!整整一晚,司马烟芸木然地跪在坟前,象根木桩,一动也不动,任寒风钻身,任苦雨浇心。
次日清晨,雨仍然没停。司马烟芸突感腹中一阵胎动,同时头脑眩晕。她悲痛地失声大叫:“风哥!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满三岁,我就来阴间找你!风哥,我走了,你在那边,一定要保佑我和孩子!”
司马烟芸在墓前插一块木牌,用剑刻上文字,拜了几拜,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爬上破马车,挥鞭驰去。
在她身后,在凄风冷雨的山岗上,留下一座矮矮的、孤寂的新坟。
(第三卷完,第四卷可能要等两天。谢谢关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幻梦】………
前汉时,小镇上有个叫孟洪的人,以至孝而名闻远近,被荐入朝,做了不小的官,后来这个小镇便改名孝官镇。以后,孝官镇上也出了许多孝子,但却没人再做到孟洪那样的高官。
孝官镇地处偏僻的山沟中,消息不灵通,尚不知乱世已临、外面逃亡成风。镇上只有少数几家人悄然出逃,其余的人,则继续着他们千百年来少有改变的生活。
司马烟芸在镇西头租下一所空房,花高价请来个婆子照顾自己,要在这儿把孩子生下。她换了身朴素的衣衫,作村妇装扮,面具遮住了她悲伤忧郁的脸。她整天呆在房里,脑中全是刘若风的身影。清醒时,她回想着和刘若风共度的一件件、一桩桩,无论轰轰烈烈或是零零碎碎,往事总是令她痛彻心肺;迷梦中,她和他携手漫步、奔跑、跳跃、飞翔,嬉戏、欢笑……但每当她惊起时,室中只有孤灯如豆,窗外是冷月寒霜。
这晚,司马烟芸又如往日一样,从幻梦中惊醒。听着外间那婆子发出的香甜的鼾声,司马烟芸不觉间又是泪流成行。“风哥,你为什么那样狠心?你怎么忍心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煎熬?……风哥,你回答我呀!这是为什么啊?风哥!”她在心底呼喊着。
“芸妹!我不会抛下你们!”一个司马烟芸极度熟悉的声音响起。
“风哥,是你吗?你在哪里?”司马烟芸惊喜不已地问。
一个人影闪现在司马烟芸眼前。“风哥!”她飞扑向前,牢牢地抱住他。他也将她抱紧。“芸妹!芸妹!”他吸吮着她满脸的泪珠。
“风哥,你回来了,你再也不离开我了?”她双臂环抱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