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回头斥道:“你们又在嚼什么舌根!”
夏荷、秋菊吐吐舌头。一行人离了园子。
晚宴时,荀小玉未到。大刀王陪了大家一会儿也匆忙离去,余下的人气氛便轻松许多,海阔天空地聊起来。朱勋最是活跃,从武林到朝廷,总是由他挑起话题;而马云最冷淡,很难听他开口。……
夜沉沉的,马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远远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二更已过。
忽然,马云隐隐听得“吱呀”一声,似乎是什么地方的门或窗被推动所发出。马云跃身而起,敏捷地穿好衣物,潜出屋外。
星月朗朗,只见两个家丁在庭院中懒洋洋地走动。忽然,“扑、扑”两声轻响,两名家丁软软地倒了下去。马云运目力细看,终于在暗影中发现一个人形。那人蒙着面巾,放倒家丁后,借着物影掩藏,慢慢移动。
蒙面黑影来到刘若风的房间前,停了一会儿,用一把明晃晃的短匕撬开门栓,轻轻推开门。房内清晰地传出人在沉睡时浊重的呼吸声。
这人略一迟疑,挥匕向床上之人刺去!
但在匕首将及丝帐时,忽听脑后风起,来势劲急。蒙面人急忙猛锉身,就地一滚,到了门口,腾身飞出。
马云追到门外。除了冷月寒星,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马云收剑入鞘,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终于狠狠地一跺脚,把门带上后,举手敲起门来。
“咚咚咚”,连敲三遍,里面的人才应道:“是谁呀?”
“是我,马云。刘兄请开门。”
片刻,灯亮起,门开了。刘若风倦意未消地自语道:“我怎么没将门栓插上?”可笑这刘若风,刚刚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自己却还不知道。
刘若风睡眼惺松地道:“马兄,请坐。深夜到访,不知马兄有何贵干?”
“我……我睡不着,所以找刘兄聊聊。”
“欢迎欢迎!我给马兄倒杯水吧。”
“不用,不用。”
“那么,马兄请讲吧。”
马云却不知聊些什么。憋了一会,说:“刘兄才华盖世,胸怀博大,马云十分佩服。”
“马兄过誉。马兄武技超卓,识见不与人同,我刘若风也非常仰慕。”
马云突觉忍不住想笑,忙以手掩嘴,干咳一声,说:“咱们这样叫什么马兄、刘兄,听起来觉得酸酸的。既然咱们互相佩服、仰慕,不如结为金兰之好,刘兄以为如何?”
刘若风听后,大喜,似乎睡意全消,说道:“我刘若风本乃寒儒,能蒙马兄抬爱,敢不从命?若风今年十九,不知马兄贵庚?”
“马云十八岁。”
“如此,若风虚长一岁,当为兄。云弟,来,我们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吧。”
当下,二人长跪于地,也不要香烛,发了一些祸福同亨、甘苦与共之类的誓言,叩了几个响头。站起后,刘若风执着马云的手,叫道:“云弟!”马云有些不适应,好一会儿,才轻声叫道:“风哥。”刘若风哈哈大笑,说:“云弟,来,咱们上床,同榻而卧,彻夜长谈。”马云道:“不,我不习惯睡着说话。风哥,我们还是坐着说吧。”“也好。”
二人坐下,刘若风忽然问:“云弟,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马云把自己手掌伸到灯下,却看不出与常人的手有什么不同。但刘若风刚才在握住他手时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马云见刘若风疑惑之色,稍作犹豫,解释道:“咳,风……风哥,是这样。我手上戴了一副寒龙皮手套,它又软又薄,色泽和人的肤色相近,从外表上是难以分辨出来的。但摸在手中的感觉有些寒凉,与人不同。”
刘若风又把马云的手看了又看,赞道:“真是看不出来!云弟,寒龙皮是什么东西,这样神奇?”
“寒龙皮,就是寒龙的皮,你不知道的。”
刘若风平空得了个兄弟,心中高兴,突地吟诵道:“闲夜肃清,朗月照轩。微风动袿,组帐高褰。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仰慕同趣,其馨若兰。……”
马云心下暗道:“呀!真酸!”嘴里却笑问:“风哥,这诗是你自己作的呢还是前人所作?”
刘若风自嘲说:“云弟,为兄还没有曹子建七步为诗那般急才,这是我所仰慕的诗人嵇叔夜的作品。”
马云笑道:“哈哈,原来你也是假借于人啊!不过,这也显示出你超乎常人的记忆力。风哥,你这种过目不忘的本领是怎么练成的?能告诉小弟吗?”
刘若风答道:“其实……其实不是练出来的。父亲说,我小时候资质平庸,跟常人没多少差别。三岁那年,有一次我不幸被天雷击中,此后就有了变化,记忆能力大增,人也比以前聪明,而且,我的一些想法也与别人不同。想起来真是奇怪啊。”
马云对刘若风所说的事也是迷惑不解,道:“天雷给你造成的劫难,反倒成了你的福气,你的命数还真是硬呀!风哥,你胸中还有哪些好诗,多背几首给小弟听听,让小弟也接受一些熏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