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朱勋与红玉的订婚礼隆重举行。镖业同行、官家朋友、商界故交,无数贵客齐聚一堂。大刀王将朱勋一一介绍给各位宾朋。朱勋言语得体,应付裕如。大刀王暗自高兴。
刘若风没有什么场面上的朋友,也无意在这样的场合出头露脸,便自个儿在房中休息。直到午宴开宴,丫头夏荷来请,才来到大厅入座。与同席的也不相识,听这些人的谈吐,感觉也是些庸俗之人,便虚以委蛇,自顾吃喝。
席间,红玉出堂来,红缎长裙曳地,眉目含情,阿娜多姿。春兰扶着红玉,秋菊执壶,与朱勋一道,向客人敬酒。到刘若风这一桌时,红玉已是粉面飞霞,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刘若风祝福道:“朱兄,红玉小姐,刘若风愿二位美满如意!”朱勋微笑道:“多谢刘兄弟!”红玉注目看了刘若风一眼,也跟着说:“谢谢刘兄。”
望着红玉离去的身影,刘若风略感惆怅。他在心里说:“刘若风,你配不上人家,别再做梦了!如今红玉已和朱兄有了婚约,以后打消这些不合适的念头吧。”
午后,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刘若风出来向大刀王和朱勋辞行。大刀王说了些客气话后,将刘若风送到大门口。朱勋对大刀王说:“让小侄代伯父送刘兄弟一程吧。”大刀王点头:“也好。”
虽是下午,洛阳街头仍是一片繁华。两旁店铺林立,满街行人不绝,更兼小贩的吆喝、艺人的表演,好不热闹!不过沿街乞讨者也不少,却颇有些煞风景。
朱勋带着刘若风,转过两条长街来到“香满楼”。这是洛阳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二人到了楼上,拣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朱勋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要了壶上好的杜康酒,边吃边聊。因为是下午,楼上客人并不多,环境非常安静。朱勋先询问刘若风一些家常事,劝得刘若风三杯酒下肚,突然问道:“刘兄,你对红玉有意吧?”
刘若风答道:“绝世佳人,哪个男儿能不心动?但现在红玉既已与朱兄有约,刘若风便不会再作它想。”
朱勋大笑:“哈哈哈哈,朱某没有看错人,刘兄弟真是磊落君子!好,咱们不谈这个话题。刘兄弟,对万胜镖局这次比试招亲,你是什么看法?”
刘若风想了想,说:“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儿,好象……招亲的目的并不单纯。比如那批夺回来的箱子,看上去十分沉重,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还有,那日在乾元宫,大刀王为什么会突然率众出现?事情太巧,必有缘故……”
………【第十一章 黑白叟】………
朱勋点头道:“刘兄高见。我想,大刀王安排所谓比试招亲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先前他们丢失的那批货物。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当然,他也想顺便挑一个好女婿吧。”
刘若风问:“朱兄,你知道他们丢失的究竟是什么货物?大刀王为何想出用这个方法帮他去找回货物?”
朱勋笑道:“哈哈,这些问题,只有大刀王自己知道了。”
刘若风又问:“朱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大刀王比试招亲的目的?”
朱勋摇头:“朱某还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刘若风再追问:“朱兄,你参加进来,目的又是什么?”
朱勋微笑,答道:“我只想抱得美人归,又可作少总镖头,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你对红玉小姐,可是真心的?”话出口,刘若风才感到其实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惜已收不回来。
朱勋笑了笑,答道:“哈!借用刘兄的话,‘绝世佳人,哪个男儿能不心动?’”随即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朱某以为,男儿汉生在世间,情爱固然不可少,但是事业才是最重要的。象我们这样的人,就应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刘若风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朱兄!谁不想万世流芳?但刘若风一介布衣,实在难逢机缘啊!”
朱勋眼芒四下一扫,低声道:“刘兄,机缘就在你眼前!当今朝政**,实行什么九品中正制,致使世族门阀当道,象荀小玉这种人居然也是上上品,他们安流平进,不邀恩宠,上不勤王事,下不恤民情,坐等当官发财,安享荣华富贵!贤能不得举用,如刘兄这般奇才竟不能为之所用,天怨民愤!加之皇室内部纷争不息,祸乱连连,这正是英雄纵横之时!刘兄弟,若你我联手,共谋天下,何愁盖世功业不成?”
刘若风骇然道:“朱兄,你是说……造反吗?!”
朱勋轻笑道:“嘿嘿,什么是造反?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有道者居之。昔日高祖以三千众起于沛而得天下,开创一代盛世。那是不是造反呢?”
刘若风站起来,在窗边缓缓走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起家中的父母,想起在鹰王峡遇见的那位老妇人,刘若风摇摇头,坐下对朱勋说:“在下多谢朱兄抬举。诚然,如今的九品中正制,早已偏离了它建立时选用人才的初衷,竟出现按资产定品级的作法,使天下人以为只有作官才尊贵,于是人们忽视学问修养而竞相追逐蝇头小利,酿成浮华豪奢的风气,更极大地压制了人才的发掘和启用,使志士寒心!但是,如果真的天下大乱,百姓必定难以安生。刘若风不忍看见万民伏尸,血流成河。朱兄,告辞!”言罢,刘若风径直下楼而去。
朱勋不住摇头,叹道:“真是个书呆子!”
刘若风出洛阳南门,沿着官道,晓行夜宿。二十九日上午,进入商河县地界。
刚走过一个三岔路口,忽然从右侧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经过刘若风身边后,在两丈外停下。车帘掀开,一老翁伸出头来,向着刘若风说:“敢问小哥,这是要上哪里?”
刘若风道:“烦劳老丈动问,小生要回荆州。”
老翁道:“荆州?那是很遥远的地方。看小哥也是斯文之人,长途跋涉,一定很辛苦。老朽要到商河县城办件事情,若小哥不嫌老朽啰嗦,就请上车,可载你到商河县,这一路上,也好有个人说话。”
刘若风见那老翁相貌清癯,白须白发,言语脱俗,不似奸邪之人,便欣然应道:“如此,小生就打搅了。”
进入车内,见老翁穿一件黑底白圆点的长袍,年近古稀,气度颇为不凡。刘若风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小生刘若风,敢问老丈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