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六名庄丁纷纷变色,洪七也自失措无言。
好半晌后,洪七道:“这我……老叫化子真苦思不得其解了,少庄主所为何来呢?”
“扬我白驼山侠名于中外!在下沽名钓誉,言行一致,只为在晚辈这一代博个好名声,洪帮主无须见疑。”
“你倒老实孩子一个,我怎地就不敢信呢?”
“好听的也有,前辈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先父有宋人血统,晚辈虽自幼皈依萨满,但对宋地百姓不乏同理心,遥见宋人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不免夙夜忧叹,纵束之高阁亦不得安枕,每每突发妄念,愿凭一己之力救宋人于水火,还中土朗朗乾坤,奈何鞭长莫及,寡力难济。”
“今日巧逢洪帮主尊范,又蒙帮主当头棒喝,教益良深,白驼山不敢贪谋国土,只好委派人手助力宋地,在下可以人格担保,事成之后必功成身退,不事逗留,异日光风霁月啸傲烟霞,足慰平生。”
洪七哈哈大笑,道:“你这一套一套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晚辈说辞常备着十多条,帮主爱听哪个?”
“不听不听!被你小子绕糊涂了!”
“那么交托人手一事……”
“你要真把高手交托我手,你可想明白,他们就得听我老叫化子的了……老毒物那里又如何交差?”
“洪帮主不妨问问他们——”欧阳刻手心朝上画了个半弧,“他们是我徒弟,可不是家叔的徒弟。”
洪七很诧异,聊谈至今未及问起,这时候问道:“少庄主武功低微,却怎能调教出这些……这样……这么一大批高手?”
顾其正嘴快,叫道:“师尊手段通……”
被师兄扯了扯衣角,连忙住口。
欧阳刻笑道:“武人锤体练功,打磨经络,办法总比困难多,晚辈对医道小有参研,不值一提。”
医武一体,内功高手无不熟谙医理。
以药物调和武人经络,促进循环代谢,道理是能自圆其说的,但洪七深知欧阳刻言不由衷。
调教武人当真如此简单,那些当世名医,岂非可以随手打造出成千上万个武功高手?
万万不可能!
事关人家白驼山的秘法,洪七也不好追问。
起初承这位少庄主疏通经络,他还想着投桃报李,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传授几门武技?
思绪转到夙敌欧阳锋身上,不也就打消了念头吗?
令夙敌掌握自己的武学进境,就相当于把刀递给了敌人,洪七再侠义厚道,这种脑子缺根弦的行为,也是不会干的。
“人手我是不敢要了,老叫化子自由散漫惯了的,既不喜领遵他人指令行事,也不惯指使他人行事……”
洪七琢磨着丐帮也是一方势力,这么说话有点儿自相矛盾,又道:“至于刺杀金人将领,碰上了顺手也就干了,我却不好邀集武林名宿,拉别人下水,行侠仗义,爱民救国,但凭自觉自愿,可也不带勉强的。”
欧阳刻大拇指一伸,赞道:“前辈真是活得明明白白的,晚生拜服!”说着双手拢起,一揖到地。
不搞道德绑架,北丐这为人风范,的确令欧阳刻大感钦服。
洪七道:“假使少庄主此意出于至诚,我还是大惑不解,世人庸扰无非名利二字,你白驼山不图名利不图权柄,却出人出力,说好听点叫急公好义吧,那到底图什么呢?”
“晚辈说了啊,图名,我白驼山还算小有结余,利益什么的倒不打紧。”
欧阳刻心说,我要打造白驼山圣地,以教权节制王朝,难道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