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四目相对,各自缄默着。
直到厉靳廷寡漠的收回视线,首先打破静寂,“怎么,一看见我就哭?”
白橘默沉默着,在泪眼朦胧里注视着他,终于再也绷不住,飞奔过去,几乎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
厉靳廷有片刻的怔愣,大手,僵硬在身旁。
直到她抽泣着,红着眼看着他,“厉靳廷,对不起。”
男人低头一瞬不瞬的定定瞧着她,“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
“如果我爸真的和厉伯伯的死有关,我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
“公道?”厉靳廷扣着她的手腕,冷笑着道,“你打算怎么还?让你爸蹲监狱你舍得吗?一命换一命好不好?白橘默,有时候我真想亲手结束你!”
她仰起脖子,歇斯底里,“如果结束我会让你放过对白家的仇恨,那你就结束我吧!”
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碎骨痛意,可意料之中的痛,迟迟没有,直到她睁开双眸,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心口的痛意,疯了一般的撕裂着,双手,颤抖的落在那小腹上。
幸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他厉靳廷的。
如果说了,除了增加他心里的负罪感,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厉靳廷总是阴晴不定,在杀父仇人的家里,忍受着杀父仇人的女儿每时每刻黏着自己,那感觉,应该像是一个臭虫缠身,每分每秒都恨不得将她杀死吧。
他怎么还会允许,她怀上他的孩子呢?
一个白振华,一个白橘默,整个白家,他还不够恨的吗?还需要再加一个她所出的带有白家血缘的孩子吗?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
比利时,布鲁塞尔。
白振华在听完白橘默的电话后,手一直颤抖着,右手紧紧捂着胸口,脸色充血。
容兰刚从厨房洗完了碗筷出来,擦了擦手,“老白啊,我切了盘水果,过来吃点。”
容兰走到客厅时,看见白振华双手抖的厉害,手里的果盘一下子摔落在地,“老白!你怎么了!”
她连忙走过去,“老白你别吓我!”
白振华一把抓住容兰的手,“橘默,橘默全都知道了……”
“橘默知道什么?老白你到底怎么了?我马上去叫救护车!你等等我!一定要撑住!”
容兰刚起身去找手机,白振华抓着她的手,在一阵急促的痉挛后,蓦然滑落。
“老白——!”
……
厉靳廷出去后,这一晚就再也没回来过,半夜里,白橘默辗转反侧,下意识里想听到院子里那汽车的引擎声,可外面夜色静谧,没有半点声音。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情绪凌乱复杂,摸到一边的手机,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的句子,却终究没发出去,她将手机关了机,抱着被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失眠。
对厉靳廷的感觉,渐渐变化,从前是觉得他对不起她,可她被白振华和容兰瞒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厉靳廷心里背负了这么多的秘密。
她侧头,伸手轻轻落在他平时枕着的枕面上抚摸着。
当她是他的女朋友时,他沉默寡言,当她是他的妻子时,他依旧讳莫如深,当她成了他的情人时,他依旧什么都瞒着她……
厉靳廷,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背负那么多?
难道不知道,她会心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