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最先发生于某个雨夜。
那天于拙的父亲很晚才回来,他悄悄叫醒卧室里睡下的母亲,两人到客厅中密谈。
于拙看到走廊的灯亮了,听到脚步声,隐隐约约醒了过来,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没有打扰父母,而是在雷声的掩盖下偷偷下床,贴在卧室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父亲反复提到:“人心变了,王室已经不是曾经的王室了。”
母亲说:“你能怎么办,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你,那两个孩子也活不下来。整个查布林都是王室的,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父亲在客厅焦躁地踱步。
“如果员工的后人们都不互相帮助,我们在这里还能指望谁?”
母亲尖锐地反对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管过了几十年,你们这些老员工还是高人一等,是查布林的稀有生物?”
“你不用拿话刺我,反正我不能放任不管。你要搞清楚,最先违反道义的是王室,当年查理王受了负责人多少帮助,连他自己都说没有负责人就他早就死了。现在他的后人们尊贵了,为祖先抱打不平,要对负责人的后人赶尽杀绝。今天我们不管,下一个受驱逐的就是我们自己。”父亲咬着牙说。
“你最后一句说得有些道理。我们不能不管,也不能任由事情发展,”母亲脸上透出一抹狠色,“要我说,你先去抓来那两个孩子,给王室送去!”
父亲惊呆了,望着母亲半晌没有说话。
于拙以为父亲要为母亲感到寒心时,父亲深深抱住了母亲。
他听到父亲低声说:“这里不是下街区,你不用做到这一步。”
母亲僵直的身体在父亲怀中慢慢放松下来,最后低声说:“好吧,你去想办法吧,只要不连累儿子,随便你怎么做。”
父亲露出微笑,亲了亲母亲的额头,牵着母亲的手朝卧室走来。
于拙赶忙趴回床上,最后他还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哥哥。”
转天,父母一切如常。
3天后,母亲的哥哥兰海敲响了他家的门。
父亲去中心区了,家里只有他和母亲。
于拙还记得父亲最后的嘱咐,因而一直小心窥视母亲的脸色。
母亲只字未提那晚的事,也没有提到父亲说的两个孩子,于拙松了口气,比往常都要听话。
兰海说要带他们母子去下街东区,东区的老板新开了一家剧院,请他们去看歌剧,新鲜一下。
下街区的治安不如上街区,新事物却层出不穷。
于拙跟随父母曾经去过几次,人多热闹,他不太喜欢。
他其实不太想去,但想到父亲正在做“大事”,他不想惹出其他麻烦来,便顺从地同意了。
说是下街区,其实剧院在两区分界,坐车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
那天看的是什么剧目、讲的是什么内容,于拙早就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台上有一群人穿着精美夸张的服装在台上唱歌,他喝了几口饮料,眼前的视线就模糊起来。
再睁开眼,他以为自己上了舞台。
精雕细刻的圆柱和高大雄伟的屋顶,比上街区气派很多倍。
如果不是搭建的假景,那么只有中心区会有这样的建筑了。
于拙从软皮沙发上坐起身,听到幔帘之外母亲和兰海在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