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这个了,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故意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样的话题只会让大家越来越沮丧。于是话题很快转到回去该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欢声笑语又回来了。
第十篇 两个人的北京(1)
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特别难熬,我掰着手指头总算等来了北京航班。文晓最近特别乖,天天睡觉前给我发短信:“等你回来。”
今天晚上飞北京,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北京航班是9个多小时的夜航,一般在这样的航班之前至少要睡五六个小时,才能保证工作时精力充沛。我一点都不想睡,而且不担心会在飞机上睡着。文晓早已发来短信说明天会去机场接我,想起来就美滋滋的。
我早早化好了妆,装好我在City Center家乐福给文晓买的“蜘蛛侠”拖鞋——“蜘蛛侠”是文晓的偶像,他们还长得很像,从脸型到身材都像。我想文晓要是穿上“蜘蛛侠”的行头,完全可以扮演他了。
准备就绪,我安静等待接我的班车,这时明明给我列了一个清单,写满了我要从北京买回来的菜:木耳、香菇、大豆,甚至是白菜。这就是我们在多哈的生活,飞去别的国家买菜,然后回来一起做饭,因为多哈的菜实在太贵了。
上飞机了,我是航班上唯一的中国空乘,其他组员都对我非常友好,因为他们需要我这个免费的旅游指导。经济舱大部分是中国乘客,我用中文一一向他们问好,这是我飞行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我不曾想到有这么多中国人在多哈,就问一个乘客他们在这边做什么,他说大部分是从苏丹的喀土穆转机过来的,他们是建筑公司的。原来北非、中东有很多中国建筑公司,有很多中国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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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之后开始送餐,中国乘客一如既往地喜欢啤酒,回家高兴,当然要喝。我在餐车上装了满满两抽屉啤酒,还是很快用完了。很多乘客不会说英文,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就只问我要,通常是一个人帮一排人要。其他同事反而省心了,如果他们听不懂乘客在说什么,就指指我,然后那个乘客就马上转过来问我要了。
有个乘客让我给他双份盒饭,我说大家都拿到之后有多余的肯定给他送过来。后来真的剩了十几份盒饭,我拿了一个餐盘把所有的盒饭从炉子里拿出来。小头看见了,我就说丢了也是浪费,他就没说什么。这个航班的小头是芬兰人加可,人看起来还不错。我把盒饭端了出去,给了那位乘客一份,然后问其他人还要不要盒饭。很快,十几份盒饭一抢而空。
我往厨房走的时候,一个乘客大声喊住我:“服务员,有没有大碗?我泡面!”我怔了一下,他怎么喊我服务员,心里隐隐产生一丝不快,我看起来像服务员吗?这里也不是饭馆啊。我拉下脸说:“我们这里没有大碗!”到了厨房我仔细想想,不喊我服务员,喊我什么呢?我就是飞机上的服务员啊,别人并无恶意,是我自己太敏感了。看来我还算不上合格的乘务员啊。
乘客吃完饭之后,加可把机舱的灯熄了一半,好让乘客睡觉。然后他推着免税品的车出去,问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去,他需要我翻译,我欣然同行。很多乘客要香烟,555、中华很快被抢购光了。
回来的时候加可从化妆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雅诗兰黛睫毛膏,说:“这个我要了,我喜欢这个。”我一看,有点吃惊,他喜欢睫毛膏?我没有说话,装作无意地瞟了一眼他的睫毛,原来他涂了睫毛膏,我这才看到他也画了眉毛。
原来他是同性恋。他一点都没有掩饰,只是我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而且是第一次在工作场合看见男生涂睫毛膏,所以还是颇感意外,虽然他不应该被称为“男生”。有时候主流社会创造出来的词汇是不够用的,简单的男女性别之分会让很多人尴尬。谁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非男即女,非女即男?那么多其他的人算什么?统统冠以“同性恋”吗?他要是不恋呢?
加可看起来很友好,他的睫毛膏并没有让我不愉快。我跟他说他选的睫毛膏很好用,我同屋一直在用,我也试过。他就说是吗,甜甜地笑了,比女孩都可爱。
机舱的灯全熄灭了。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睡觉,但是呼叫铃还是时不时地响。我走进机舱,看看按铃的乘客是否有需要,机舱里弥漫着浓烈的脚臭味,我感到难受极了。到了乘客那边,原来他在看电影,按错了键。我就跟他解释上面有个小人的是呼叫键,有需要就可以按,如果不小心按错了,可以按旁边画了斜杠的小人键恢复。他不停点着头说对不起。
第十篇 两个人的北京(2)
回到厨房的时候,我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加可问:“是不是机舱很臭?”他还真是个细心的人。我说是,他说:“北京航班经常会这样,虽然其他航班也会有臭味,但是北京航班总是很臭。”我有点羞愧,我的国人什么时候制造了这样的印象?
加可拿了几包咖啡粉,放到机舱的几个角落。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咖啡可以吸收气味,这样就不臭了。”我不知道咖啡还有这样的作用,他把食指竖在嘴边,调皮地说:“嘘,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意地笑了,真比女人还细心可爱呢。
“回北京是不是见家人?”他和我聊了起来。
“我的家人在南方,以前自己住在北京,但是我会去见男朋友。”
“真幸福。”他由衷感叹。
航班非常顺利,乘客也很乖。马上要降落了,我坐在加可对面,高兴得合不拢嘴。加可看着我说:“很快会见到他吗?”我说:“是啊,他来机场接我。”他张大嘴巴:“哇!真好!”我呵呵笑起来。
着陆了,我跟着班组出关,心里迫不及待,真想一个人先跑。大老远就看见文晓了,朝他挥挥手,但他似乎没看见我,大概穿了制服戴了帽子就不好认了。他搜寻的眼睛终于定格在我的脸上,猛地挥挥双手,活像个大猩猩。我笑了起来,跑了过去,跳进他怀里,虽然公司规定穿制服的时候不能和异性有亲密接触,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他同事都带着理解的笑容看着我们,我连忙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机长,向他申请让文晓和我们一起坐班车去酒店,机长勉强同意了。本来公司规定,家属是不可以和我们坐一辆班车的。
文晓和我一起上了车,坐在最后,偷偷拉起我的手,那是我日思夜念的大手啊。我悄悄地将他的每根手指头摸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公司下榻的五洲皇冠假日酒店,很快拿到房卡。文晓随我来到房间,从身后抱住我,我挣脱开来:“我很臭,我要洗澡,等我一下亲爱的。”他说不臭,可我还是坚持要洗澡,觉得身上有难闻的脚臭味。还有我的脸上有粉末,唇上有口红,我不希望文晓亲我的时候把这些都吃进去,我要他最亲近的是我的皮肤。
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我还在擦拭身体的时候,文晓推门进来了。我有点害羞,傻傻地笑,我一直不习惯光着身子站在人前,尤其是别人穿得整整齐齐,而我却裸着的时候。
文晓的眼里流露出柔情和激动,一把将我拥在怀里,亲吻我的脸,抚摩我的背,仿佛要将我牢牢掌握在手中。我开始融化,双腿已经发软,站不住了。
文晓非常温柔地弯腰把我抱起来,在那张洁白的大床上,一点点吻遍我的全身。我几乎失去意识,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迷糊中文晓把我的两个咪咪都抱了起来,用他的大嘴把我的两个|乳头同时含进去,我听见自己无力地呻吟了一声,仿佛强烈的电流从我的|乳头放射到全身,到耳根,到脚尖,我开始沸腾……终于爆炸了,我的身体和我的思念跟着他的律动一起颤抖着,颤抖着,感觉爆炸后的余震。终于,整个世界一片安宁。
我们一起倒在床上。文晓从背后抱着我,我挪了挪,更靠近他的身体。文晓想起身,但我用臀把他抵到了墙上;我舍不得让他走;一刻都不成。文晓一动不动,抱紧我,亲亲我的头发……文晓呼吸顺畅的时候,我安心地睡着了,这是一种奇妙的安心,不关乎周围的环境,即使在陌生的酒店,也不会有陌生的感觉。
当文晓温柔地从我身后退出来的时候,我也醒了过来;转过去抱着他,他亲吻我的额头,我亲吻他的脖子。我们无声相拥着。我的眼睛湿润了,此刻我深信他还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