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了。
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害羞,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害羞。
那天晚上,陆月白做了一个水果香气的梦。
梦里有葡萄,有草莓,还有红透了的车厘子。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小的果盘上,表皮挂上的每滴水珠都分外诱人。
然而当她想伸出手时,却被一个模糊的黑影挡住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弟弟的脸。
脸火辣辣的疼,伤口从来都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那张不可一世的臭脸很骄傲,骄傲他带把的身体。有了这副身体,他什么都可以得到,什么都可以践踏,什么都可以辱骂。
再定睛一看,弟弟的脸是刚出生的模样。
很久远,很诡异。
她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耳边传来了父母的嘀咕声,有喜悦,有哀愁。
脚踩上了一张超生罚款单,她知道爸爸的工作没了。
她知道往后将经历本不该经历的苦难,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苦难比那时所预想的要多得多。
在俯身捡瓜子皮的时候,她打翻了那个果盘。
而上面的水果散到地上后,瞬间化为了一团烟灰。
半夜醒来时,她登录了学生资助中心,查询了一下自己助学贷款的情况。
窗外被团成雾的乌云遮住,细密的雨丝从天空中纷扬而落。黑夜中,仅有手机亮屏的光芒。
去年就已经全部还清了,没错。
她放心了不少。
陆月白伸了个懒腰,把自己从被窝里拽出。
化妆,穿衣服。对于她这样的老手来说,整套淡妆也不过一刻钟,但这仍意味着要提前十五分钟起床。
其实游戏公司没多少女生在意形象,尤其是策划和程序。陆月白也想过要不要融入大家,选择素颜和胡乱穿搭,但她还是坚持了一直以来的习惯。
美是短暂的,美也是永恒的。
细心收拾自己后,在大厦玻璃体外看到蓝天白云下的倒影,赏心悦目,心情舒畅。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丑恶可以被自己孤身一人的美丽击退似的。
除此之外。
无论多少人穿睡衣来上班,多少人脸都不洗就埋到了工位上,那个斜对角工位上的背影永远如常。
不会穿什么明艳的衣服,却永远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基础款的衬衫与长裤,头发也梳得顺滑,整张脸白白净净。
不需要漂亮,只需要整洁。
有时会化淡妆,有时会喷一层薄薄的香水;无论谁跟她对接,都能感受到职场上应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