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杜氏脸上浮起几丝怀念神往,当年在闺中她就很喜欢这项玩意。“马吊我好多年没玩了。”自从家败后,每天为生活忙碌,哪来闲功夫玩?
“你喜欢话可以来我家玩,我们两家隔又不远。”钱氏忙笑道,“我们玩也不大,来来去去几文钱而已,意思意思罢了,不过是解解闷。”
“这不大好吧?”杜氏迟疑了下。
“有什么不好?人生一世就要活自在些,该吃吃了,该玩玩了,那才不枉来到这世上一遭。”钱氏使劲鼓吹,“我们都是亲戚,一起玩玩也没什么,金家太太也常过来玩几把。”
杜氏心中大动,“这样啊,那我有空过来看看。”
“那我就恭候大驾。”钱氏也不再多谈这个话题,笑眯眯转到别话题上去。
酒过三巡,撤下残羹,送上茶水点心,戏开演了。一时间,敲锣打鼓,各色人物粉墨登台热闹非凡。
钱氏坐到吴氏身边,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如今看来,玉姐儿这日子过还算不错,她婆婆好似也收敛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些心眼了。”
碧玉是她最疼爱孩子,当初为了碧玉亲事,她也费了很多心思。在碧玉刚嫁进刘家时,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刘家错待了她。后来听到些风言风语,她心里就更纠结了。不过如今看来碧玉过还行。
吴氏笑满足,“听说当日杰儿跟他娘谈了好久,也不知谈了什么。自此之后,她对女儿态度好了许多,也不再总插手他们夫妻之间事了。”她如今说起女婿都是极自豪模样。
“那就好。”钱氏也不由为碧玉感到高兴,总算放下心笑道,“这人啊,临到老了就要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太宽会惹人嫌。”
吴氏极为赞同这种想法,“大嫂这话也是,我是放手不管儿子儿媳事。由得他们折腾。”
钱氏关心细问,“登哥他媳妇怎么样?肚子还没消息吗?”这成婚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没动静呢?连碧玉也生了女儿,作为兄长吕登膝下犹虚。
“先前怀过一胎,只是年轻不懂事,掉了才知道有了将近月余身子。”吴氏心痛蹙起眉,“太可惜了,要是她在我身边,这种事恐怕就能避免。”每当想起流掉那个孩子,她就难掩黯然之色,如果生下来就是吕家长孙。
“如今再怎么想也没用了。”钱氏拍拍她手安慰道,“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到时生个十个八个没问题。”
“希望吧,我们是鞭长莫及,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照顾自己?”想起远在京城儿子儿媳,吴氏就一肚子愁肠,“身边没有长辈照拂就是不放心啊。”
“别担心,登儿是个聪明。”钱氏开解道,“仁哥信里说登儿他得了上官赏识,前途一片大好。”
吴氏心思转到儿子仕途,心中也很矛盾,“话虽如此,也不知一年后能不能谋到个好位置?”就算谋到个好位置,这常年骨肉分离日子太难熬了。先前是天天盼着长子能考到功名,可如今却日日担心他们,生怕有个闪失。
钱氏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有亲家照拂吗?定能心想事成。”
“这种事不好说。”吴氏摇摇头,不想让自己多想这种事,想多了也没用。“算了,我就盼着他们都平平安安,其他不能强求。”
“说也是,听说杰哥读书也不错,一年后再考上进士,你家就有了二进士,吕家就成了这方圆百里最荣耀,多风光啊。”她为了哄小姑高兴,把刘仁杰也拉进来,这刘仁杰也算吕家半子,说成吕家人也勉强可以。
“希望如此,不过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吴氏嘴角含笑,“我只盼着女儿能过几天好日子。”
是夜,杜氏清点客人送财礼,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了一跳。光银子就有千余两,不要说各种项圈,金银锞子、金银锁片、孩子衣物鞋帽等物。
而她家家底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这一场满月酒喝下来,反而添了许多收益,不过这以后也要回礼。
杜氏轻叹了口气,范大娘不由心中奇怪,问道,“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收了这么多礼,您不满意吗?”
“哪是不满意,只是我看着这些礼好多都是冲着媳妇而来。”杜氏看着帐本,吴家三房就将近五百两,金太太这次也是大手笔,送了两百两银子,这估计是求和吧。其他刘仁杰同窗师长都是几两几十两,这些人手头都不宽裕也属于正常。而吕家送了二百两银子和一对金银项圈,看来吕家家底还是很丰厚。
“这不是好事吗?”范大娘不懂她想法。
杜氏轻叹了口气,“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也许该把这个家交给媳妇来管。”
范大娘心中一喜,嘴上却劝道,“这又何必呢?您年纪又不大,精神又好,正可以多管几年。”
比起杜氏,碧玉为人宽厚又体恤下人,还会照顾到众人脸面。如果碧玉管家,她们这些下人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只是不知杜氏是不是真心?
“不了,以后就抱抱小孙女,养养清福。”杜氏今日受了些刺激突然想通了,“我辛苦半世,也该歇歇。”儿子有了功名,媳妇也是个孝顺。她做个甩手老太君,日子会自在许多。何必老纠结在这些帐本和银钱中间呢!以后再去吴家打打马吊,打发日子,想想也觉得日子好像很美好。
“这话也是。”范大娘见她一片真心,垂下头掩去一脸欢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