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处茅草堆成的卧铺上,躺着一个青白着脸孔的女人,若有似无地喘息昏睡着。
阿篱打开布包,捏起鱼肉缓缓喂塞入昏沉着的女子口里,似是闻着烤鱼香气,女人睁开混浊的眼,饿死鬼似的就着唾沫将阿篱送进口的鱼肉吞咽入喉。
“她病得很严重。”亚亚轻声说,心生怜悯,病重的她浑身散发一股濒临死亡的气息。
“我知道,”阿篱一脸无所谓,“可这会儿我们连吃饭都有问题,哪有余钱带她看大夫,也只能就这样拖着了。”
“你……”亚亚讷讷的问,
“都靠什么过日子?”
“不一定,”阿篱想了想,“方法虽多,却不一定天天都能有收获,像鱼就不是天天都有得吃,这一年里,我多半都是在城里靠乞讨过日子,还有,”阿篱瞳光闪了闪,“有时候如果运气不错碰着呆瓜金主,还可以偷些小钱来给后娘买补品。”
“偷?!”亚亚缩缩脖子。
“不只偷,”阿篱哼了声,一脸认真,“抢、拐、骗也成,只要不饿着肚子,什么都成。”
都成吗?亚恶头一阵迷惑,虽然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可她还是知道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
但……她瞥了眼那躺在床上濒死的妇人和那一脸固执、瘦骨嶙峋的女孩儿,突然一阵惘然。
第七章
鄂温克山寨里,温格布望着静坐毫无表情的飒骐亚。
“寨主,扎尔刚已在外头候了两天,您见见他吧!”
“老寨主生前时不见他来拜候,这会儿他跟我能有什么可谈的?”飒骐亚面色漠然。
“属下知道寨主与他话不投机,”孟格布倾身,“可扎尔刚好歹是塔善国的将军,为了见您一面,让人送了拜帖又在外头扎营候了两天,尊重获善王承诺咱们是个不受管辖的自治区,未经您许可不敢入寨,一队兵马就这么候着。”
他继续进言,“不讳言,他与咱们老寨主是有些一过节,但他既已肯放低身段来求见,属下认为,您还是应该见上他一面,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吧。”
飒骐亚沈吟,孟格布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那男人是蛮横的硬要见他,他还可以相应不理,但对方已低声下气,反倒没有为难他的理由了。
“带他进来!”
孟格布衔命而去,到了门槛却又被飒骐亚喊住。
“有消息吗?”
向来漠然的寨主嗓音中突然难掩浓浓关注,不用问他也知道寨主问的是什么事惰。
孟格布摇摇头,“没有,寨主,还是没有温姑娘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去吧!”飒骐亚挥挥手,待孟格布退下后,他立起身望向窗外,眼际再也掩饰不了心底的烦躁。
这丫头,半个月过去了,她到底在哪里?难道她真的……
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不接受她可能已经出了事的想法。
冲落瀑布底前她那甜甜的嗓音再度在飒骐亚脑海中扬起——
我不怕,有你呢!
她全然地信任着他,而他却无法护她妥当,他究竟是在何时松开了她的手?究竟是在何处失去她?
他低头望着自已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双掌,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无能。
这么久找不到,难道他失去她了吗?
多么讽刺,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好好呵护她,不计较她有怎样的过往,不管她有过多少的男人,他都不会再在意,只想用尽一生爱她、保护她的时候,她却离开了他,杳无音讯。
在她避开司徒怅伸长要救她的手,不会泅水却一心一意要陪着他时,他才惊觉出自己对她早已滋生爱恋之意。
乍觉即灭?昙花一现?
难道这就是他和岚儿之间注定永远无法相守的宿命?
相信自己,不要相信命途。如果岚儿在,她一定会这样告诉他。
可这会儿,岚儿,你究竟在哪里?